至于中药包里缺少一味药,他们可以轻描淡写地说:一时疏忽忘记抓了,或是乡野药铺,缺药寻常事。
孙娘刚刚起身,又跪了下去:“县太爷于孙家有恩,而草民却在公堂之上对一件事撒了谎,还请县太爷惩罚。”
姚镇不明白顾正臣的意思。
孙娘惊讶地看着顾正臣:“县太爷如何知道?”
下午,杨亮、姚镇等人从贺庄返回,杨亮禀告:“询问过郭梁家的下人,都说郭梁并没有命人丢掉孙一口的铁锤与铁钎。”
顾正臣手指一动,铜钱收入掌心,平和地说:“也有道理,杨亮,你且下去休息吧。”
顾正臣上前扶起孙娘,道:“说到底,你并没有太大过失,现案件查明,还你自由是本官职责所在。”
顾正臣淡淡地笑了笑,坐了下来:“当日你闪烁其词,县丞刘伯钦又对你暗施威胁,你撒谎自保,生怕县丞操控狱房折辱于你,本官可以理解。”
张培认真地对孙娘讲着其中问题。
顾正臣看着茶汤,缓缓说:“图什么,自然是图孙一口这个人。”
姚镇瞪大眼,满是震惊。
姚镇微微点头,开口道:“郭梁家有个下人名为何九,据他所言,孙一口出事
“
“哦,仔细说说。”
顾正臣冷着脸问。
孙娘见顾正臣来,连忙跪地叩谢。
顾正臣再次搀起孙娘:“你说的应该是公堂之上,说自己不曾报官这件事吧??”
杨亮摇头:“奇怪的就是这里,孙一口的铁锤与铁钎都不见了。”
顾正臣坐了下来,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确实还有诸多疑点。埋在石头坟里的很显然不是孙一口,那此人是谁,他生前为何会被人重击头部,还被人压在石头之下,这是
顾正臣凝眸,看向姚镇。
孙娘愧疚地低下头,咬牙说:“县太爷,自从我儿三月失踪后,我曾八次告官,希望衙门出面帮忙找寻。可状纸送到,都被撕毁,不准我告。不止是我,句容乡亲,出了事都不敢找到县衙,就是出在此处。”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如此说来,郭梁撒了谎,东西找到了吗?”
顾正臣暗暗吃惊。
顾正臣对孙娘说。
“时间一长,句容的百姓都畏惧县衙,乡里有一句话,叫做:笑面的虎豹,吃人的衙门。若不是被逼无奈,没有人会愿意来县衙申冤,哪怕是委屈,最多家破,可若是落到县衙手里,那就是人亡!”
“被占田地,县衙说百姓的地长错了位置。被人打了,县衙说对方伤情严重,要抓百姓流放三千里,逼迫着百姓赎刑,没钱赎刑,就流放。宅子被抢走,县衙说宅地原是他人所有,甚至拿出了地契,妻女被欺辱,说是勾引,还判个不贞荡妇之名,害人自杀!”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用了这么多手段,自然是想让孙一口彻底消失,永无后患的消失。”
顾正臣活动了下肩膀,起身说:“走吧,去见见孙娘。”
吏舍。
孙娘没有接话。
孙娘看着顾正臣,目光中充满感激:“如今县太爷来了,句容的百姓总算是有希望了。”
姚镇见无其他人,便走至顾正臣身旁,问:“顾先生,这案件很棘手吗?”
这个并不难,在麻布上涂抹桐油便是油衣,不需要全部涂抹,只需要在上端部分接个油衣布料遮盖即可。
木板垫子摩擦皮肤,考虑填充一部分。带子不够结实,局部针线需要做密……
基本确定下来之后,张培帮着孙娘搬去了典史宅暂住。
顾正臣有些疲惫,昨晚为了应对胥吏、衙役,实在是没休息好,强撑着困意翻看堂审卷宗,当看到“清真观,葛山人”时,嘴角轻轻一动,低声喃语:“葛山人,哪里都有你啊。那一座所谓的孙一口石头坟,本官怎么看都不像是天选之地,更像是一块人为挑选的——压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