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耳目聪敏,对太子府、沐府中事知之甚多,不就是在告诉朱元璋,自己手下众多,不仅在沐府有内线,还在太子府安插了人?
沐英此人不是粗人,他的反击是如此的犀利、令人恐惧!
我去,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呵,还有你不当讲的事?说吧。”
朱元璋起身,从桌案后走了出来。
陈宁连忙回:“陛下英明!”
陈宁看了一眼沐英,对朱元璋奏报:“陛下,臣听闻那顾正臣是一文官,却居于沐府之中,与沐都督同知极是亲密,似有攀附、曲意奉承之嫌,还请陛下明裁!”
陛下安排的?
陛下认识顾正臣?
陈宁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如果朱元璋不认可顾正臣吃饭是治国纲要的言论,如何会拿到朝堂上说?
如果没有朱元璋的许可与点头,顾正臣如何可能进入东宫与太子一起赏月夜谈?
如果没有朱元璋的默许,顾正臣怎么可能和沐英走得如此亲密?
该死!
陈宁坦然回道:“臣毫不知情,兴许是监察御史陈士举所为,臣听闻他专门去打探过,是谁提出的吃饭是治国纲要,害他无饭可吃,或是出自私心愤怨,这才想法报复。”
也不知道父皇看中陈宁哪一点,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手段阴狠。他在苏州上任没多久,就被百姓送外号“陈烙铁”,今日事不用查也知道是陈宁指使,可父皇偏偏放过他,没有深入追究此事!
朱元璋打断了陈宁的话,严厉地说:“顾正臣住在沐府,是朕安排的,你要弹劾顾正臣结党,攀附权贵,那就写一本奏折,让朕看看你是如何弹劾他的!下去吧。”
吴琳、詹同连忙跪下:“并无此旨意。”
你们又不是我爹,也盯着我?
朱标握了握拳头!
朱元璋看着陈宁,目光中有些戏谑。
朱元璋看向陈宁,一字一句地说:“陈士举,携私报复,僭越行事,杖八十,发至广东阳江充任典史。李思迪,不守本分,擅改贴黄,以公报私,杖八十,发至广东阳江充任知县。陈御史大夫,你以为如何?”
陈宁摆明了不承认,可在办事的时候,陈士举明明说了,这是陈宁的意思,也是胡相的意思!
娘的,谁敢和陈扒皮过不去,谁敢得罪胡相!
可自己终究还是太小看这些老狐狸了,只听陈士举一个人自说自话,没让他留个证据啊,现在咬出来陈宁,他也不可能承认啊。
李思迪低着头,许久才说了句:“臣有罪!”
朱元璋冷漠地开口。
陈宁、李思迪、陈士举如雷轰顶。
等着瞧,一会再找你算账!
朱元璋呵呵笑了笑,没有看磕头谢恩的陈士举、李思迪,对郎中孟仁、主事许石、典史王常三人说:“孟郎中知错行错,念你是受人指使,领四十杖!许石,领三十杖。王常……你就免了吧。至于这官凭,你们领回去,好好揣测揣测,该如何写!”
“不知?”
朱标脸色阴沉。
朱元璋微微点头:“如此说来,此事与你无关?”
没错,太子府是该整顿整顿了,父皇对百官提吃饭是治国纲要的时候,可没点顾正臣的名,但御史台很快就知道了顾正臣。
陈士举看向陈宁,我的御史大夫,我对你可是一片忠心,你怎么能把我卖了?
朱元璋将目光从陈宁身上移开,看向陈士举:“如此说来,陈御史倒是厉害,能指挥得了吏部侍郎。李侍郎,你是吏部的官,还是御史台的官?朕不记得,吏部需要听差监察御史,吴尚书、詹尚书,朕有下过这样的旨意吗?”
膝盖疼。
这段时间里,朱元璋低头处理政务,朱标、沐英站着不说话,吴琳、詹同不敢喘粗气。
你要欺负顾正臣就欺负顾正臣,捎带沐英就过分了吧,沐英可是朕的儿子!
陈宁微微抬头,高呼:“陛下,臣不知有此事!”
朱元璋淡淡地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朕不会轻信一面之词,说说吧。”
沐英走出来,跪道:“陛下,陈御史大夫所言极是,无需辩解。”
自己竟然忽视了那么多!
顾正臣是没什么后台,没什么背景,可他认识朱元璋,还认识朱元璋的两个儿子啊!
华盖殿外。
看着走路有些踉跄的陈宁,沐英紧走两步跟上前,冷冷地说了句:“陈御史大夫,下次风闻奏事的时候,至少要看看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