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她独子落了胎,且过了大半年肚子里都没有动静,便生出了诸多不满,处处刁难。”
“大少爷为了改变她的处境,让她过的好些,便主动学着经商,打理家里的生意。”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戏子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老夫人心生不满,打算为大少爷另娶,于是……”
说到这,冬儿话语一顿,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季清鸢正听到兴头上,道:“于是怎么了?”
冬儿笑了笑,面色苍白,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突起的眼球在削瘦的面上显得极为不协调:“姑娘可曾听说过……''打生''?”
季清鸢一顿,面色有些难看起来:“打生?”
所谓“打生”是一种陋习。
若有女子成婚后始终不孕不育,未诞下子嗣,那么婆家人便会认为是这女子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请这女子的娘家人、邻居之类的人来“打生”。
一群人团团围住这女子,用棍棒、拳头、荆条打她,或者各类东西砸她,一边打一边责问“生不生?”“生不生?”
打得越用力,她身上“不干净的东西”才能跑掉,女子才能诞下子嗣。
然而打生的度量难以掌握,打生甚至成为将女子苛待致死的手段。
冬儿看着她有些难看的面色,顿时笑了笑:“姑娘知道啊。”
她慢悠悠地,继续讲道:“老夫人趁着大少爷外出运货,请来了梨园里那戏子曾待过的戏班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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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戏子自小就被卖进了梨园,无父无母,只与戏班子里的人有些交情。
老夫人用钱又用权,半是诱惑半是威胁,将那戏班子里的人通通收买了。
夫郎去蜀地运些布料刺绣回来,要离家几天。
他心疼妻子消瘦得能被一阵风吹跑的身体,拉着她的手承诺回来一定给她买些东西作礼物,让她在家里好好待着等他。
可他刚走的第二天,在床修养的病弱戏子就被拉了起来,说故友来访。
她难得欣喜,穿好了衣裳勉强有了精神,刚刚出门,就被她昔日里的熟人和老夫人带着几个家丁围了起来。
她面带欣喜地看着那些故交,那昔日里的故交却面色沉沉,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觉得有些奇怪,接着,就一棒落在了她背上。
她扭头看去,竟然是从小教她唱戏的班主。
班主的这一棍下来,似乎是打响了什么信号。
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们顿时撕破了脸皮,重重的、毫不留情的棍棒,带着倒刺的荆条,不管不顾地往她身上落。
她挣扎不了半分,身前身后,四周皆是躲不开的疼。
熟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生不生?”
“生不生?”
“你生不生?”
“……”
鲜血流了出来,人们不被禁锢,反倒勾起了心中最原始的恶念和欲望。
她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无力地抱着头,脸上、身上是荆条刮出的血,腿被打折,她无助地哭着:“我生、我生……”
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见往日熟悉的脸,她只见一张张罗刹的脸围在她四周,将她赶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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