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鸢叹了口气,对着现在一身是伤的他也生不起气来:“不必道歉,我没有生你的气。”
他刚刚的反应是对的。
追杀他的人那么多,他若是不够机警,不够戒备,手不够快,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何谈坐上妖王之位。
季清鸢又低头看他。
他肩膀上现在敷了回春桑,问题不大,脸还有点白,应该是失血过多。
季清鸢抽出手来,用衣袖去擦他脸上的灰:“除了箭伤,可还有受些别的伤?”
岑川摇头:“没什么伤了。”
其实他还中了几掌,心肺也疼。
不过这是内伤,他不想让她担心。
季清鸢看着他的脸色,也不大相信他说的话。
她翻着储物袋,想翻出之前炼的丹药来。
她递了一颗中级回元到他嘴边:“张嘴。”
岑川也不问是什么,就乖乖张嘴吞了下去。
一副被卖了还会替人数钱的傻样子。
他吞了药,就要伸手过来握她的手。
季清鸢也随着他,只要他别扯到伤口就行。
她又看了看这空间算不上多大的树洞。
外面的树藤和围着的古树倒是极好的遮掩。
她问他:“玄晟他们呢?就你一人在此处?”
岑川道:“一部分人潜伏在王城。还有一部分人与我分散逃开。”
说到这儿,岑川脸色又苍白几分,又往季清鸢身边挪了挪,道:“阿姐,我这次虽然受了些伤,但做得很成功,不日便能夺回妖王之王。”
“但如今妖界动荡,乱象横生,阿姐还是早些回扶余去吧。”
季清鸢对上他有些躲闪的眼神,不太相信。
她看着他,轻声道:“既然胜利在望,我便在这陪你。”
岑川依旧在劝她,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这里危险,阿姐回去吧。”
季清鸢眼神一冷,认真看着他:“你在瞒我。”
若真的胜利在望,为何想要让她走?
如此急切地让她走,想要孤身一人留着。
以岑川的性格,定然是陷入了什么危险,却决意要瞒着她,想要一人面对。
岑川移开眼不看她:“没有……”
季清鸢伸出手来,将他的脸掰正回来,不许他躲:“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宁愿一个人躲起来也不准我留在这?”
“阿姐……”
“说!”
她语气也重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么严肃的态度对待岑川。
岑川向来是最怕她生气,见她如今生了气,也只好低头,说了出来:“如今的妖王,白头狮鹫一族的囚酉,在追杀我。”
妖族王位更迭,同样也需要武力的证明。
计谋上,他成功了大半。
但如今的妖王,囚酉,是白头狮鹫一族的族长,已经活了千年之久,实力莫测。
且为人恶毒,心肠歹毒,尤其喜爱将身边侍奉的小妖毒打,或者虐杀一些烦到他的人。
囚酉扬言,要打断他全身的筋骨,再把他放到族山里供族人生生啄食而死。
所以岑川选择与其他人分开。
囚酉是冲着他来的,他一个人尚能躲避,若是带上其他人,落入囚酉手中,只会生不如死。
季清鸢眉头紧蹙:“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他?”
岑川却道:“阿姐,我可以的。”
你可以个鬼。
宋听澜玩越阶挑战就算了,岑川也玩。
一个个都是拿命玩的主。
季清鸢深吸一口气,把他头放在她大腿上,自己又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岑川一愣,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真的已经闭上了眼,一幅要睡一觉的样子。
他开口道:“阿姐?那你什么时候走?”
季清鸢眼皮都没动一下:“囚酉死了我就走。”
岑川急了,道:“不行!”
她要是受伤了,或者落到囚酉手里该怎么办?
季清鸢眼睛没睁,手却无比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天无绝人之路,先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或许一切都会更好一点。”
至少他好好休息,他的伤能好的快点。
许是被季清鸢这种又怂又勇的处事作风鼓励到了,岑川也闭上了眼睛。
脑袋后面,是温热馨香。
岑川的耳根红了红,小声提议道:“阿姐也躺着睡吧?”
她这样坐着睡,对身体不好,睡着也不舒服。
季清鸢却摇头:“不用,这样就挺好的了,你也快点睡,明日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对付那个妖王。”
她的声音飘忽了不少,大抵是有些困了。
岑川没再说话,只是轻轻道:“好。”
季清鸢好几天没睡,困得不行,临睡前强撑这告诉系统,让系统有人来就把她叫醒。
交代完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砸在枝叶上,落在土壤里,雨水低落,嗒嗒作响。
倒是颇为助眠。
岑川难得睡了一个安心的觉,心里也颇为满足。
他比季清鸢醒的早,醒来时心肺已经不那么疼了,肩膀也不会一动就疼。
伤被处理了一遍,枕在心爱之人的大腿上,在狭小空间里共眠。
大抵能让他记很久。
岑川小心翼翼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