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看到了被警戒线拉起的范围,放缓脚步朝那处走去,围在那处的群众接连叹息
“出车祸的时候妻子紧紧抱住自己丈夫的脑袋这才没一尸两命。”那人摇摇头:“我看的清楚得嘞,可惜了。”
薛向阳颓然倾倒在地,他在警戒线里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母亲,身上的伤痕就像是被刀砍的,面容模糊,看起来像极了前一天晚上辛海静的尸体
“妈……妈!”他悲痛欲绝,抱着自己的脑袋尖叫,周遭的一切都仿若消失了
他瞳孔中映射出的,只有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与那日他所杀害的辛海静如出一辙
“挡风玻璃全都碎了,玻璃片全飞了出去,这才失血过多死亡。”众人唏嘘道:“真是可怜!”
“可不是吗!那女人的丈夫恐怕也要疯,我看他们证件都飞出来了,应该是要去办离婚,谁能想到……那种情况下,她仍然爱着自己的丈夫。”
“天意弄人啊……”
他喘着粗气,只记得自己是被医生抬走了,其余的什么也都不记得了
……
薛向阳戴上厚重的眼镜,坐在一班的教室里,他觉得自己再撑不下去了,抓着笔的手也在颤抖,原先迎刃而解的难题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下笔了
他开始害怕出错
他殚精竭虑的保证每一道题都必须原封原样的完美,就连错别字他也极为排斥,没日没夜的学习到已经不知道该学什么了,他目光空洞的看着成绩表——万玄昭的名字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压在他的排名之上
很快,万玄昭的成绩断崖式第一,在最难上升的分数上,他领先薛向阳二十分
这让他陷入万分焦虑之中
辛海静虽然名义上成为了他的后妈,但她并不把薛向阳认作为自己的名义上的孩子,反而是无底线的宠爱着一个女孩
薛向阳耐着性子观察了一段时间,那个女孩不经常在学校,唯一在学校的日子就会找辛海静撒娇,在外闯出来的祸端全靠辛海静处理
而辛海静不仅默许了这个行为,甚至到了乐此不疲的地步,比起宠爱,或许“欣赏”这个词更适合形容她对这个女孩的喜爱
因为萧愿楠足够坏,是个当之无愧的坏种
薛向阳甚至相信,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甚至能将世界翻个天——萧愿楠是辛海静伸向世界枝桠,而辛海静是她的根,根茎向伸出扎根,贪婪的吸收着土地的营养,枝桠肆意疯长,搅动天下浑水
萧愿楠能长成这么个性格的人,并非只靠辛海静的宠爱,更可谓是她家世显赫,有个无底线包容她的父亲
她在学校结识小团体,将学校当成了自己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从不需要考虑后果,她将目光盯上了八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岚鸣
等万玄昭将他揪到厕所附近,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内心终于稍稍放松下来。只见程岚鸣一只手随意握住手机在打字,另一只手握着萧愿楠的脑袋,嘴里叼着半根烟
看见薛向阳来了,他这才收起手机,阴恻恻的笑着
下一秒,他握着萧愿楠脑袋朝墙壁狠狠一撞。那声音听得人牙痛,但又十分解气
薛向阳看见她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但奇怪的是,这次的萧愿楠没有作天作地,而是态度极为平和,脸上只有惊恐和恨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阴狠的盯着程岚鸣:
“你!”
程岚鸣深深勾起唇角,将烟吐在她的脸上,笑道:“如果还有下次,别忘了我是谁家的人。”
“不知道你的父亲有没有能力招惹的起顾家?”他笑的张狂,将手中的烟丢到一边:“就算是辛海静,能力范围也没有那么大吧?”
萧愿楠嘴唇颤抖,不肯说话
万玄昭走上前:“你做的那些恶心事,需要我一一举例吗?任何一项都会判你几年。”
程岚鸣不跟她废话,随手将她扔了出去,指着门口道:“给我滚。”
薛向阳怔怔的看着落荒而逃的萧愿楠,心中万分舒畅。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作恶多端的人并非能一直顺风顺水,辛海静也并非刀枪不入
那句“就算是辛海静,能力范围也没有那么大”令他眼前一亮,程岚鸣他们难道也知晓了辛海静的能力?
辛海静向来处理事情不留余地,在这所学校里除了他和萧愿楠,难不成依然有漏网之鱼?
这样想着,他眼眸微亮,看向万玄昭:“学神,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看这个?”
万玄昭抬脚碾住地上的烟头,将一颗糖果塞进程岚鸣手心里,随意挠了挠他的手心,这才抬起头懒洋洋的回应道:“没错,你觉得怎样?”
“不错。”薛向阳神情放松,难以言喻的舒心,也是这么长时间他唯一感到轻松的一刻了
不过他这种放松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寒假,便再次迎来了新的学期
这个学期,他格外留意那个在成绩榜单上末尾的韩会长是否在上次期末中取得进步
但令人遗憾,韩会长依然稳定倒数十以内,甚至还“一雪前耻”来到了倒数第三,只比校霸程岚鸣多出一个身位
一开学,同学们怨声载道的交了那天价费用,但不出半天便不再有那些叫骂声,而是其乐融融的,恢复了以往的学习态度
薛向阳知道是辛海静在捣鬼,但即便如此,辛海静也不肯抹去他的记忆,而是给予他看清真相的权利
明知真相却无能为力,薛向阳无奈的在纸上戳着一个又一个的黑点,看着墨殷出纸张,眼神缥缈
但有一个人很奇怪
薛向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人,这个女孩他并不熟悉,因为沉默寡言,总是穿着漏风的鞋子,单薄的外套根本扛不住年后的春寒,校服穿的也是旧版,看上去是贫困家里出来的孩子
女孩神色紧张,怀中揣着一样东西,圆鼓鼓巴掌大,藏在校服里面。除了紧张,她在面对朋友的询问时总是充满恐惧,摇摇头装作自己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
那东西并不像是手机,薛向阳好奇的猜测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紧张成那个样子
直到辛海静怒气冲冲的砸开了班级的大门,宣布下节课查是谁偷了她的东西,薛向阳这才明了
等辛海静一走,他便急匆匆的朝那女孩走去,朝她伸出手,小声道:“给我,我来帮你。”
那女孩先是一怔,再然后便是汹涌的泪夺眶而出,她委屈巴巴的将那东西拿了出来:“班长,我只是拿错文件袋了,但是没想到辛老师会那么生气,而且……”
她还想再继续说出去,薛向阳已经先一步拿走了那样东西,不等他来得及看那究竟是什么,辛海静便夺门而入,他只来得及将那东西丢出窗外
辛海静当然一无所获,但薛向阳紧张了一节课,头也没抬掩盖心虚的做了好几张试卷
一下课,辛海静便踩着铃声快速离开了,他也脚步飞快,两人几乎是前后脚离开教室。但奇怪的是,他在楼下草坪里看了一圈又一圈,甚至钻进灌木丛里瞧,也依然没找到那个东西
更何况,他连那东西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正当他埋头苦寻时,忽然有人站在他的身后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闻言,薛向阳后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