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他更明白,雷磁传承的珍贵。
他自然也知道,领悟阵法,衍生神识,创造生命,哪怕只是“雏形”,哪怕只是一个空壳,到底意味着什么。黑衣阵师浑身被火一般的欲望灼烧着。
“要弄到手,一定要弄到手.”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思。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用颤抖的手,拨弄起雷磁阵盘,将雷磁之力,催发到极致,感应着“雷磁人影”的气息,而后在乾学州界的舆图上进行定位,试图寻觅出这股气息的根源,找出究竟是谁,在操控这雷磁人影。
这个雷磁人影,内含无上阵道,玄妙至极,但又十分生涩稚嫩,明显刚诞生不久。操控这雷磁人影的人,必然也是个刚入雷磁之道的“雏儿”。
否则,他断然不会,以如此粗浅的手法,愚蠢地将这雷磁造物暴露出来。黑衣阵师一瞬间就可以推断出。
这个某个走了“狗屎运”的蠢货阵师,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某个极品的雷磁传承,还不曾精通,就拿出来卖弄了。当真不知死活!怀璧其罪的道理都不懂。
还好他碰到的是自己..
只要自己通过元磁定位,找出他的位置,杀了他,夺了他的传承。那这无比玄妙的雷磁人影,就是自己的了!
这是自己,此生最大的一场机缘。
这场机缘之大,甚至远超过,自己昔年被师父看重,受师父提点,踏入这雷磁阵道的大门。黑衣阵师心中激动不已。
他继续全神贯注,拨弄着面前的雷磁阵盘,雷纹不停游动,元磁不断吻合,最终一点点归拢,去划定元磁的方位...不知过了多久,雷磁阵盘一亮,元磁收拢,归于一点。
黑衣阵师身子一颤,神色狂喜:“抓到了!”
他连忙定睛去看,可这一看之下,他的神情却僵住了,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定错了?”
“为何定出的位置..是我自己?”
黑衣阵师检查了一下雷磁阵盘,神念微动,在脑海中复盘了一下,“阵盘没问题,雷磁也稳定,定位也没偏差..”
黑衣阵师念叨着,忽而呆住了,他的瞳孔渐渐张大,一股惊恐涌上了心头。“是我..被算到了..”
不是自己在抓别人,而是有人在钓自己!于此瞬间,轰隆声起,石壁坍塌。
一道璀璨的风刃,直接破空而来,黑衣阵师尚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风刃命中了胸口。期间一道寒光划过,剑尖刺穿他的肩膀。
一个身强体壮,挥舞着双锤的大汉,也冲了进来,两个锤子向他头上抡来。此外还有两个金丹,在一旁掠阵。
足足五个金丹典司!
黑衣阵师吐出一口鲜血,瞬间面如死灰。
他此时才明白过来,这次在雷磁的争锋中,他面对的是一个“不讲武德”的卑鄙小人!
他以那玄妙非常的雷磁小人引诱自己,引自己上钩,让自己全部心神,都放在那道雷磁人影之上,从而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在一无所觉的情况下,被人直接破门,围在了石室里。
“妈的,阴沟翻船了!到底他妈的是谁,算计的老子?还找了足足五个金丹?”“这个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无耻之人?”
黑衣阵师心中破口大骂。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无能狂怒。
阵师对战,强就强在以有心算无心,设阵埋伏,引君入瓮,凭借阵法之力,让别人无力还手。但若阵师被算计了,被人近身了,那大概率就是个“死”字。
更何况,现在围堵他的,还是足足五个气息沉稳,经验老道的金丹典司。黑衣阵师心中恨极。
可顾长怀几人,已经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了,直接催发了法宝和法术冲杀了上来黑衣阵师只能拼尽全力,催动法宝,同时靠仅有的阵法,来拖延时间。
但在五个金丹修士的围殴面前,他这些手段,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远处,墨画正在看戏。
这是三品州界,金丹动手,可以全力出手,不仅会动用三品金丹级别,宛如晶石般凝结的灵力,而且还会催动本命法宝,一招一式,威力更强,范围更广,声势也更大。
像这种金丹之战,墨画之前看的不多,因此想仔细观摩观摩,学习学习毕竟他突破筑基后期之后,就能展望金丹了。
提前看看,感受下,了解下,也是好事。
荀子悠长老站在墨画三尺之内,当着“保镖”,避免出现意外,也防止有什么人,或是灵器法术,伤到了他这太虚门的“宝贝”。
现在他已经可以笃定了。
墨画的命,就是比他这个金丹长老的命还宝贵。
老祖宁可他断一条胳膊,也不会舍得墨画掉一根头发。甚至现在,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而有荀子悠这个长老做保镖,墨画看起戏来,就更安心了。只是他也没看多久。
道廷司出身的金丹典司,其中还有大世家出身的顾长怀和夏典司,以五敌一,本就是碾压的局面
再加上墨画细致的情报,以及事先为了稳妥,用雷磁小人,吸引了那阵师的注意力,让他无暇他顾。如此大优的条件下,不到十多个回合,黑衣阵师便落败了。
那个用大锤的典司,废了他的四肢,顾长怀用五行图,蒙住了他的脸,夏典司一剑透心寒,毙了他的性命。这黑衣阵师便憋屈至极地死了。
甚至到死,都没见到墨画的面,更不知到底是谁将他坑死的。
当然,他若知道坑死他的是个筑基境的小弟子,恐怕不死,也会再被气死。黑衣阵师死了,墨画意犹未尽。
过了一炷香,确定这阵师死透了,附近也没其他魔修同伙,这才走上前去。
黑衣阵师死得很惨,四肢被废了,胸口被洞穿,且被冻僵了,瞪大双眼,似乎死不瞑目。只是他身上,并没有神骸寄生的迹象,有些可惜。
墨画此前也犹豫过要不要杀了他。
但考虑了下,还是觉得死掉的对手,才是好的对手,不然还要跟他勾心斗角。勾心斗角可是很累的,自己目前没这个时间。
墨画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个雷磁阵师,现在已经死掉了。
自己身为半步“雷磁阵师”,首次在雷磁上的交锋,算是赢了,而且“赢”的还是一个金丹!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胜之不武,但胜之不武也是胜。
这是他爹墨山,身为资深的猎妖师,从小就教过他的。墨画一直铭记于心。
另一边道廷司在搜查和善后。
过了一会,顾长怀走了过来,对墨画道:
“我适才核对了下,这人的容貌,不在道廷司通缉之列。”“要么他易过容,要么他藏得深。”
墨画低头看了眼这阵师的面容:
面容阴冷,看着孤僻不善,而且十分陌生,重要的是,他头发很稀疏。
“也不知雷磁阵师,是不是都会掉头发...”墨画心里嘀咕,而后问道,“他是魔宗的人么?”顾长怀道:“他修的功法,倒是正经的,但灵力有些污秽,显然半途学了些不伦不类的东西。”“他的储物袋中,有一些邪阵的素材。”
“即便不是魔宗的人,也必然有瓜葛。”
“而他的一些玉简中,有过不少次与魔修和邪修过往的记录,应该是凭自己的阵法造诣,受雇于魔宗,行法外之事,赚取报酬。”
“如今死了,也算是除了一个大患。”墨画点了点头。
而后道廷司继续清理附近石室,收缴物品,大概一个时辰后,便善后完毕了。这样一来,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雷磁阵盘,还有一些雷磁阵法。
这些是墨画“点名”要的。
顾长怀是准备将这些东西交给墨画的。
夏典司跟墨画很熟,算是“一伙”的,也知道魔宗的情报都是墨画给的,墨画拿些阵盘阵图当报酬,也是理所当然,因此并没说什么。
擅使双锤的大汉,樊进典司,他是外调来的,还指望顾长怀和夏典司提点他一下,因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外两个典司,却颇有微词。
他们也都是乾学州界大世家出身,其中还有一个肖家的。
身为典司,若想再进一步,必然涉及与顾长怀的竞争,因此遇事也不会客气。其中一人便道:
“这些阵盘阵法,是这魔宗阵师的赃物,理应充公,顾典司此举..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顾长怀沉默了。
因为确实不合规矩...
他正踌躇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墨画便脆声对荀子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