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见独孤老祖,口气软了一些,立马便道:“我不学,就研究研究。”
“研究?”独孤老祖一怔。
“嗯,”墨画点头,“我剑气学得太慢了,按照这个进度,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学到真正的神念化剑,这个也没办法,学剑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是……”
“我剑道根基弱,但我神念的根基,却很强。”
“既然如此,不如先从神识的角度研究研究,琢磨一下神念化剑在神念层面的原理。”
“这样一来,剑气和神念齐头并进,互不耽搁。”
“等我剑气有成的时候,对神念化剑在神念中的变化,也有了一定的研究,这样学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墨画振振有词道。
独孤老祖沉默了。
墨画的话,倒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这也提醒了他。
他之所以愿意教墨画神念化剑,除了轩儿的因果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墨画神念强,走的是“神识证道”之路。
剑道太弱,神念太强。
这样一来,或许就不能按常规的办法,循序渐进地来教了。
让他提前接触一些神念剑道的法门,或许也不是坏事。
只是……
独孤老祖看了眼墨画,“你真的只是研究,不会去练?”
墨画连连点头,“一定!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现在就练。”
“况且,我剑意都修不出来,基础的化剑式也不会,即便想练更高深的剑式,也根本学不会……”
墨画目光有些闪烁。
独孤老祖立即眉头一蹙。
凭直觉,他觉得墨画这句话有些问题,言语似有不实。
可“不实”在哪?
这话若是假的,那就意味着,他修出了剑意,学会了“化剑式”,更高深的神念剑式,他也能学会?
这更不可能了。
独孤老祖看着墨画,最终缓缓点头,“行,你若只想研究研究,我可以先给你……破神式的秘典。”
“斩神式呢?”
“只有破神式,斩神式不行。”
太难了,而且威力极大,杀性也重。
墨画小声问道:“我能都要么?”
独孤老祖差点给他气笑了。
“想什么呢?”
“那我要斩神式!”墨画坚持道。
破神式这种“出奇制胜”的招式,他在神念之道中,其实不太需要。
他需要一剑斩万法。
什么妖魔鬼怪,邪胎邪神,全部一剑斩掉!
难得老祖松口了,他便是厚着脸皮,也要坚持到底。
不然错过这个村,很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他就要斩神剑!
独孤老祖见墨画死犟,也实在没办法,最终无奈道:“那就斩神吧……”
反正都给了,破神斩神,也没什么区别。
墨画大喜。
独孤老祖手指一划,破开虚空,从中取出了三枚竹简,但他想了想,又丢回去了两枚,只取出了第一枚,递给了墨画。
“这便是,以剑淬魂的法门。”
墨画神情肃然,接过竹简,发现竹简之上,空无一字,仅仅以古拙的刀笔,刻了一柄剑在上面。
墨画有些茫然,“老祖,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老祖只道:“斩神之道,便在其中。你自己去悟,能悟明白,就说明你能明白,若悟不明白,就说明你还不明白。”
墨画头皮微麻。
不愧是老祖,这个机锋打得,跟没打一样……
但他细细琢磨,觉得似乎也有道理。
自己若能看懂,那老祖不说,自己也能明白。
若看不懂,就说明自己造诣不深,火候不过,也就别奢谈什么“破神”“斩神”了,老老实实,继续从底层的剑气开始练。
不过……
墨画又问:“老祖,不是有三枚竹简么?”
他刚刚眼尖,看到老祖从不知何处的虚空中,取出了三枚竹简。
独孤老祖脸一黑,“只有一枚。”
墨画盯着他看。
独孤老祖面沉如水。
行吧,一枚就一枚吧……
得了便宜,就不能贪心了。
老祖能给他这一枚竹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不能得寸进尺。
“多谢老祖!”墨画感激道。
独孤老祖不知为何,竟默默松了口气。
“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可以看,可以想,但别练。”
而后独孤老祖又嘱咐道,“还有,这竹简你收好,不能让外人看到,更不可遗失,看完了就还回来……”
墨画满口答应,“老祖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时辰不早了,之后独孤老祖,便将墨画又送回了弟子居。
回到弟子居后,墨画根本睡不着,几乎是立刻,就将独孤老祖送,不……是暂时借给他的那枚竹简取了出来。
竹简很粗糙,就像是有人,捡了一支竹片,随手削成的一样。
但简朴之间,又透露着一股,大道自然,返璞归真的质感。
竹简上,有一柄剑,刻痕古拙,意趣盎然。
墨画凝视着剑痕。
半晌之后,什么都没看出来。
神念化剑,不仅难学,便是传承都搞得这么晦涩。
墨画摇了摇头。
不过再怎么难,这也是神识层面的事。
而只要与神识有关,墨画就有足够的底气和经验,来一点点推导和研究。
废寝忘食,大概琢磨了两天,墨画总算有了一些眉目。
这枚剑道竹简,本质上和癸水门的“水狱禁匣”,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一种“类”观想图。
虽然不是观想图,但却是靠“图”来铭刻传承,修士通过观想,来获得传承。
“要不要学学看?”
墨画有一点纠结。
斩神式很强,但要以剑淬魂,命魂自斩,风险同样极大。
更何况,他现在等于是“跳级”在学。
跳过了太虚正统的“惊神剑”,跳过了凝剑意,破邪煞的“破神剑”,直接开始学了最终的“斩神剑”。
但不学,似乎也不行。
邪胎寄宿在命魂之中,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墨画实在是不除不快。
“先试试吧……”
到了子夜,墨画焚香沐浴,冥想打坐,镇定好心神,便取出竹简,准备以剑淬魂,练斩神剑式。
他以双眸,凝视着竹简,观想着竹简上的,那道古拙的剑痕。
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
墨画也一点感觉没有。
可渐渐地,随着他心态越平和,观想的时间越长,竹简上的剑痕,也渐渐有了变化。
这枚剑痕,似乎在一点点,蜕变成一把剑。
这把剑,无形无质,蕴含着一丝古老的,磅礴的剑意,恍惚间有阴阳分判,太虚轮转之威。
而墨画的神念,沟通了这把剑。
这把剑的剑尖,也指向了墨画。
墨画一怔,而后神色恍然。
他目光微冷,咬着牙,狠下心,在心中默念道:
“斩!”
剑意瞬间破空,通过墨画的双眸,直接破入他的识海,斩向了他的命魂。
一阵极其剧烈的痛楚传来。
一道极其凄厉的叫声随之响起。
这个叫声,来自墨画之口,但又不是墨画喊出来的。
与此同时,墨画的面容,变得漆黑而邪异,化作了那只邪婴,尖厉叫道:
“无知的臭小鬼!你在做什么?你想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