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典司:“……”
你一个太虚门弟子,阵法天才,顾家的小贵客,需要学这种东西来“混饭吃”?
夏典司一个字都不信。
墨画一边闲聊,一边分心二用,给这怪物放着血。
不过片刻,这怪物的身形,便一点点“消瘦”了下来。
它身上的鳞片,也在萎缩,蜕化,渐渐变淡,最后融入皮肤。
随着时间推移,血越放越多,怪物越来越瘦,这畸形的怪物躯体,便能一点点看出“人形”来了。
众人这才心中暗惊。
这只血腥的怪物,竟真的是个人……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功夫,血就放得差不多了。
而这怪物,也恢复了原貌。
是一个身材矮瘦,面容苍白,手脚上还残留了些许怪物鳞片的古怪老者。
水阎罗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容,叹道:“的确是‘巫先生’……”
墨画看了眼从他身上放出的浓稠的,沾着秽气的鲜血,有些遗憾。
“并没有龙血……”
这“巫先生”身上,覆有龙鳞,且必然吞噬过龙血。
墨画还以为,自己用汲血术,多多少少,能将一些龙血放出来,然后自己悄悄截留,用来研究研究。
可惜希望落空了。
而此时这巫先生,仍旧昏迷不醒。
“要把他弄醒……”墨画道。
这巫先生,驻守龙王庙,主持祭祀,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此时大家赶时间,要想办法出去,自然没空跟他干耗,等他睡个自然醒。
把人弄醒这种事,在场这么多典司,也轮不到墨画插手。
夏典司取出几枚丹药,喂进了巫先生口中。
墨画也不知,这是补血用的,还是下毒催命用的。
片刻后,巫先生气色果然好了点,但他仍旧没醒。
夏典司还想再喂几枚,可顾长怀已经不耐烦了。
他一把攥住这巫先生的脖子,直接提了起来,在地上哐哐摔了几下。
墨画眼皮一跳,他能隐隐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但不得不说,这种“叫醒”的手段,的确很奏效。
片刻后,一道呢喃的苍老的声音响起。
“住……咳,住手……”
顾长怀住手了,将这巫先生丢在地上。
这巫先生缓缓爬起,只觉头昏脑涨,且浑身酸痛,伴之严重失血,元气大伤,一时如坠刑狱,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神色痛苦,看向众人,皱着眉头道:
“你们……是何人?为何到我龙王庙来,竟胆敢打扰我神主的清净,你们就不怕……”
“少废话,”顾长怀不耐烦道,“我们问你话,你老实交代,如若不然,现在就将你宰了。”
巫先生冷笑,“无知蠢货,胆敢……”
顾长怀又直接掐着他脖子,将他拎起,在地上又摔了几遍。
这下巫先生就老实了。
痛苦让他明白了现实的处境。
“公子,你问吧,老夫知无不言。”巫先生揉了揉断掉的肋骨,合掌真诚道。
顾长怀道:“我且问你,为什么要抢我们的令牌,不让我们出去?”
“抢令牌?”巫先生一怔。
顾长怀目光冰冷,“你不知道?”
巫先生皱眉想了想,疑惑道:
“我为什么要抢你们的令牌?什么令牌?再者说,我都不认识你们,为何要抢你们的令牌?”
顾长怀皱眉,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墨画也有些奇怪。
这个巫先生,什么都不记得?
墨画道:“那你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巫先生还是不太明白。
“就是,”墨画想了下,道,“你在此之前,最后一段记忆里,是在干什么?”
巫先生合掌,虔诚道:“我就坐在这广场的大殿前,例行讲课,向守庙的信徒,宣扬神主的威德。”
“而后……”
巫先生尽力回想了一下,神情忽而一变,目光有些癫狂:
“我似乎,听到了神主的启示,祂说,这庙里将有一场大危机,神主的强敌即将到来,要来杀神主的信徒,夺神主的道场,亵渎神主的祭坛,染指神主的权柄……”
“然后,然后,我就……”
巫先生眉头紧张,神情有些痛苦,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后他忽然环顾四周,看到了惨死的守庙人,满地残肢,鲜血泼洒,一片血腥狼藉,忍不住有些反胃,神色震惊而后恍然。
他面含愤怒,以手指着众人,颤声道:“你……是你们……”
“你们就是神主的敌人!”
“是你们,杀了我庙里的信徒!手段如此残忍,心性如此恶毒,你们……”
巫先生急火攻心,说不出话来。
墨画摇了摇头,“这些人,不是我们杀的。”
巫先生怒道:“不可能!”
“他们……是你杀的。”墨画目光澄澈且笃定地看着巫先生。
巫先生的表情,骤然僵在脸上,而后连连摇头,喃喃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杀了他们,我……”
“你不光杀了他们,”墨画接着道,“你还‘吃’了他们……”
巫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又急又怒,指着墨画道:
“好你个小鬼,你血口喷人!我……我怎么可能吃人?我……”
“你看看,你自己的嘴边是什么?”
墨画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巫先生的耳朵里,却宛如地狱里的鬼怪般冰冷。
巫先生砸了砸嘴,这才尝出,自己嘴里的血味。
甚至齿间,还挂着肉丝。
这些血,是人血,而这肉丝……
巫先生两眼一翻,猛然对着地面,疯狂地呕吐起来,似乎要把自己的肝胆都吐出来。
墨画看着巫先生,这才有些奇怪地嘀咕道,“他竟然真的不知道……”
众人看着被墨画三言两语,弄得快把肠子都快吐出来的巫先生,又回过头默默看了眼墨画,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巫先生吐了很久,直到真的快把自己的肠子都吐出来了,他才稍稍缓了过来。
但他心里,似乎仍旧接受不了,自己杀了神主的信徒,并且吞噬了信徒血肉的事。
“定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杀的,与我无关……”
巫先生歇斯底里道。
水阎罗不想承担这个“罪责”,便虔诚道:“巫先生,您应该认得我,我也是神主的信徒,我……”
“住口!”巫先生愤怒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是你将这些恶人引来的,你背叛了神主,你也是神主的罪人!”
水阎罗脸色难看。
肖典司目光微闪,便道:“巫先生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那留他也没用了,既然如此,便剖开肚皮,取出那枚令牌,我们也好出去。”
巫先生神情一震,“什么剖开肚皮?”
肖典司看着他,缓缓道:“你化作怪物,抢了我们的令牌,吞进了腹中。”
巫先生道:“不可能!”
肖典司也不与他废话,“我剖开你的肚皮,取出令牌,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巫先生惊恐道:“这如何能行?我身负重伤,一旦剖开肚皮,哪里还能活着?即便不死,也只能剩半条命了。”
肖典司漠然道:“你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只要令牌。”
“可我腹中,真的没有令牌。”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肚子里有没有,我如何能不知道?”
“我不信。”
“你……”
肖典司拔剑,就要剖巫先生的肚皮。
巫先生脸色苍白,无力抗拒,“真的没有,我腹中一点异物感都没有……”
可肖典司不听,他相信眼见为实。
便在这时,墨画突然道:“肖典司,巫先生的腹中,可能真的没令牌了。”
肖典司微怔,皱眉道:“为何?”
墨画道:“他化作怪物,血肉太过污秽,而且可腐蚀外物,那枚鱼骨令牌,看着并不像是太坚固的东西,被他吞进腹中这么久,估计早就被血气腐化掉了……”
“是,是,”巫先生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这小鬼……小道爷言之有理!”
肖典司神情冷峻,沉默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墨画见机,便对巫先生道:“如今龙王庙的大门封死了,你可还知道,其他离开龙王庙的方法?”
巫先生神色踌躇。
墨画的语气冰冷了些,“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位肖典司,可不是好相与的。你若没一点用处,即便腹中真的没令牌,他也会将你剖肠开肚……”
巫先生面白如纸,沉思片刻后,咬牙道:“有办法出去……”
“什么办法?”
“我,还藏了另一枚令牌……”
墨画眉头一挑,“藏在了哪里?”
巫先生神情畏惧,几番踌躇,最终缓缓开口道,“我藏在了……祭坛里……”
墨画一怔,而后嘴角勾勒出了一丝浅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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