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打量了一会黑水河神,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灵光微蕴。
做事要有始有终。
“我知道…”墨画撇了撇嘴,“大荒邪神呗…”
“问你话呢,”墨画道,“你怎么不死?”
若不靠境界提升,带动神识增长,而是单纯靠自己想办法。
墨画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微微颔首,道:
去一点一滴磨练神识,去吞噬一个又一个邪祟,水滴石穿般,一点点增强神识,以此破除瓶颈,真的是难如登天。
这道邪念虽然被神念化剑,削得四分五裂,明显弱了些,但仍旧没有消亡。
小小的金剑之上,数道金光绽开,直接洞穿了怪物的头颅。
好像到此为止了…
于大河一喜。
顾全讷讷地点了点头。
黑水河神被“分尸”后,又化作一滩黑水。
他将两个儿子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既有茫然,也有焦急。他分不清状况,根本不知自己这两个儿子,到底是死是活。
亦或是…
那一瞬间,法则加身,生死既定,无可逆转。
阴影自墨画小小的身影之后扩散,逐渐变大,显化成一片巨大的妖邪阴影。
这也应该就是,这尊邪神化身的打算。
“你若不愿舍弃肉身,也无所谓。”
它的神躯已被土牢阵法锁住。
他又饿了。
见墨画醒了,众人这才如释重负。
“慢慢来吧,应该快了…”
另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神识还不够质变,“神阶”比较低,所以抹灭不了,更高层次的邪神意志。
墨画无动于衷。
但两个孩子,仍旧没醒来,只是皱了皱眉,想睁眼却睁不开,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又是一阵天地倒悬,神念变换。
黑水河神眼皮一跳。
“如果我发疯了,你们就用这根棍打晕我!”
就这样,他一边焚化邪祟,一边吸食神念,一边磨炼道心。
关键是这小鬼说谎,没有一丁点犹豫,真的是信口就来。
“神道阵法?!”
趁它病,要它命!
墨画又“唰唰”连刺几剑,神念化作的剑气四溢,纵横切割,将一个大块头的邪念怪物,切得四分五裂,最终化为一滩黑水,瘫在地上,没了气息。
而自己灭杀不了邪神意志,有两个可能…
他的神识,也在一分分壮大。
数道淡金阵纹,流转着古朴浩然的神道气息,烙印在了它的身上,将它封锁住了。
黑水一颤,而后从中缓缓浮现出一道黑影。
墨画一脸不开心,“你偷偷钻入我的识海,畏畏缩缩地想暗算我,还问我想如何?”
时间到了,河神殿也开始坍塌了。
墨画直接动手,小手如铁钳一般,将黑水河神的脑袋,按在道碑上。
怪物愣了片刻,两只丑陋的大眼,向上聚焦,便见自己的头顶,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孩。
大荒邪神邪念滔天,本身实力定然十分恐怖。
此子对神明之事,知之不少,而且心思诡诈狡猾。
而这个小鬼,神念本身就强。
既然把他们带来,也要把他们平安带回去。
小渔村中发生的事,便是如此。
墨画在其头顶蹦来蹦去,身子轻盈自然如水,将这些杀招,全部一一閃避,而后反手又是一剑,刺入它的头顶。
劫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在墨画闭目,一无所知之时,自他身后忽然浮出一大片的阴影。
但这个小鬼,他竟然脱口而出,就要索取神髓!
必然是神明之中,出了个叛徒,将一切隐秘,都告诉了眼前这个小祸害!
黑水河神心惊,忽然发现周遭情况不对,定睛看去,就见不知何时,地面阵纹浮现,结成阵法。
黑水河神根本想象不到,区区一个十来岁的筑基修士,究竟还能有什么手段,将自己彻底抹杀。
墨画悄咪咪道:“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大荒之主,神明无量,三千大山,万众妖魔,你若不知天高地厚,坏了本尊大计,必永堕炼狱,万死难赎…”
小孩趴在它头顶上,倒悬着脑袋,盯着它的大眼睛,有些埋怨道:
墨画说道,而后掏出一个里面贴着数道阵纹的黑布条,又拿出一根棍子,棍子上缠着厚厚的棉布。
整道黑影,由污秽的黑水凝成,幻化做一只漆黑水妖,看着和河神有点相似,也是鱼头人身。
“更何况,你根本不知,我的本尊是何等恐怖的无上…”
墨画觉得这也很有可能。
不像当初璧山魔窟的那座祭坛,自己刚一坐上去,便有妖魔拱伏,神蕴临身,无穷玄妙,汇于自身,神识舒泰的感觉。
而这些淡金神髓之中,竟有几丝,异常纯粹,接近纯金之色,大道法则内敛,流转着璀璨而耀眼的光芒。
十七纹神识之境,之前隔着天堑,远若天边,现在仿佛已经近在眼前了。
就在它即将要吞噬墨画的瞬间,面前忽而人影一闪,墨画的身影不见了。
墨画打量了四周,见顾家的修士一个不少,都全须全尾的,于大河也醒了,看样子没什么大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墨画也刚好按照惯例,再以这些邪念,磨炼自己的道心。
但现在形势不利,见识了神念化剑之威,心知不可力敌,黑水河神便道:
“是我冒失了,小道友,可否各自罢手?”
“你不说算了,”墨画又打量了黑水河神一眼,有些无聊道,“我还要赶时间,只能先弄死你了…”
这也是这黑水河神,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却有恃无恐的原因。
河神的脑袋,都被自己割掉了。
一念及此,黑水河神自己都怔忡片刻。
“神念化剑的剑式…”
墨画叹气,按捺下焦急的心情,渐渐放平心态。
“弄死我?”
“我都可以给你!”
但神明之道,高深莫测。
识海之中,墨画的神念化身,睁开了双眼,眸中微光一闪。
怪物挣扎着,痛苦嘶吼着,双爪向墨画撕杀而去。
墨画怕自己被打疼了,所以才在棍子上缠了厚厚的棉布。
它不需要胜过自己,只需要有机会进入自己的识海,仗着不可磨灭的邪神意志,早晚有一日,会将自己“同化”。
又随着梦境还神,进入了墨画的识海。
不说话…以为自己就猜不出来么?
这尊黑水河神,应该便是大荒邪神的真正化身,只有二品境界,或许跟神骸还不一样。
“说完了么?”墨画道。
墨画目光一闪,隐约还记得,自己推衍断剑因果之时,从当年那位剑修前辈口中,听闻到的一些剑招名:
“也不知自己学了‘斩神式’,‘灭神式’这类更强大的神念剑招,能不能不依赖外物,单凭自身之力,就将邪神的化身给灭杀了…”
可身躯庞大的它,根本摆脱不了墨画。
它的声音,和河神一样,带着些许水妖的异声,但却更厚重,也更阴沉。
无知小儿,口出狂言!
这似乎便是大荒邪神的神骸。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算偷袭了,也未必能重创他。
“下手记得轻点…”
墨画微微一笑,目光之中,露出一丝锋利的剑光。
否则仅凭二品邪神化身,根本奈何他不得…
任自己道心再坚定,可这般无休止地,被邪念污染,早晚有一日,会道心失守,遭邪神奴役,沦为邪欲的傀儡。
神识从十六纹到十七纹,从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貌似只隔了一纹,但这一纹,真的如同悬崖天堑。
黑水河神被墨画盯着,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剑光凌厉,直接又将黑水河神“分尸”了。
墨画摆了摆手,“阵师的事,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只要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就行。”
墨画一只手攥着魔物的羊角,宛如黏皮糖一样,死死黏在它的脑袋上。
也是邪神看似寻常,但又最可怕,近乎“无解”的手段。
但它见过墨画按着河神的头颅,一剑削了河神脑袋的样子,知道这个小鬼,心狠手辣,绝不可能真正的幼稚。
只是尽管“吃”了这么多,十六纹到十七纹之间,还是隔着一层壁障,终究没能迈过去。
这种道心的坚守,极其考验定力,但好在墨画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了。
“已经没事了,神魂回来了…”
“不说话…”
邪念猩红,被火红的阵法焚化,化为一丝一缕的白烟,被墨画吸入腹中。
但是现在,他想再吃得好点。
黑水河神神色震惊,看向墨画,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可能,还会神道阵法?!”
那这种邪神化身本身,便蕴含了邪神的本源意志。
毕竟这招神念化剑的“化剑式”,是自己照葫芦画瓢,半路“偷”学来的,并非正统传承,而且也只是神念化剑的入门剑式,招式还很粗浅,“杀”不了邪神化身,也是情有可原。
墨画打坐冥想,毫无防备。
神念化剑,无比锋利。
墨画心中轻哼。
墨画看着黑水河神,目光微亮,心中默默盘算着。
几百年前那个剑修,杀伐虽强,但神念是孱弱的,所以还好对付。
大道的神髓。
黑水河神瞪大双眼,“这是…”
黑水河神见利诱不成,便神色厉然,威逼道:
万般邪欲自心头涌起,也被墨画以坚定的道心压制住了。
河神的神念很强,但神念中的一大部分,全都是腥秽的邪念。
但这具神骸,又有些不一样,似乎寄生在河神身上,渐渐与河神同化了,所以更趋近于…一尊邪神?
黑水河神冷冷地看着墨画,目光警惕。
在潜藏的邪祟污染之中,守住人性。
于大河又是一慌,忙看向墨画。
这白烟其实也不算干净,其中还是残留着不少本能的邪念,吞噬之后,不断侵蚀着墨画的意志。
墨画只是道:“你藏得真好,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此乃神明的核心禁忌。
墨画也放心了。
准备周全,墨画便原地打坐,神识沉入识海。
“嗯。”
顾全接过棍子,和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困惑,低声问道:
现在他吃饱了,而且还有点撑,便想着先消消食,巩固巩固,再退出识海。
果然片刻后,黑水河神又出现了。
墨画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再不离开,神识就要随着梦境一同湮灭了。
“待会我会打坐,若是神色异常,目光变邪恶了,你们就用这条黑布,封在我的脑门上。”
“惊神式,破神式,斩神式,灭神式…”
无尽金色锋芒,在其手间汇聚,凝成一柄古拙但骇人的淡金色神念之剑。
有资格插手这盘棋局的人,哪怕看着再不起眼,也绝不可小觑!
黑水河神一念及此,目光惊恐,瞬间化作阴影,想遁入黑水。
墨画两眼放光,神色大喜。
纯金神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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