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走错了。”
然后他们就往另一条路走。
一直走着。
但这条路的尽头
是个陡峭的悬崖。
悬崖
他们还如往常一般,有说有笑,走着回家的路,走到了悬崖上,然后坠入了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甚至坠崖之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死到临头,仍不自知。
唯有孙季,在悬崖边停下了脚步。
他淡漠地看了眼万丈悬崖,然后转过头,看了眼千家镇,以及镇上那处显眼的府邸,缓缓迈步走去。
孙季穿着不合身的道袍,露手露脚。
他的步伐,原本还很自然,可走着走着,就变得一深一浅。
路上的修士,见了他都觉着怪异,但却并不敢去问。
孙季一路走到了孙家的府邸。
又走到了孙义的书房。
书房之中,孙义仍在看着那道厚土阵,苦苦思索。
片刻后,他心烦意乱。
还是毫无头绪。
一品十一纹的阵法,究竟要怎么学?
那个小鬼,到底是怎么能学会的?
为什么自己已经筑基了,参悟这么久,竟还是一窍不通?
孙义心中焦急。
这个阵法,他若是学不会,那就无法再以阵法去要挟灵农。
他们孙家,没了灵农供养,迟早也会坐吃山空,从而渐渐没落下去。
“要不,釜底抽薪,直接将灵田毁了?”
孙义的目光之中,寒光一闪。
毁了灵田,便毁了厚土阵。
没了厚土阵,那些灵农不会阵法,依旧只能依附于孙家。
但是这阵法,是他孙家老祖的阵法。
若是毁了这阵法,也等同于违背了老祖宗的祖训。
也算是数典忘祖了
孙义踌躇不定,心乱如麻。
便在这时,有人敲门。
孙义相当烦躁,不予理会。
可那人依旧在敲门。
咚咚咚
声音单调而又麻木。
这是在千家镇,在孙家,谁敢这么敲他的门?
孙义强压着怒气,道:“滚进来!”
门缓缓打开,孙季迈步走了进来,穿着又脏又旧,小了一截的道袍。
孙义见后一怔,随后忍不住道:
“你穿的这是他妈什么东西?”
孙季没说话。
孙义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你来做什么?”
孙季仍旧不发一言。
孙义还想说什么,却见孙季陡然出手,抽出腰刀,一刀向自己劈来。
可他不过炼气境界,怎么敌得过筑基期的孙义?
孙义徒手抓住了刀,催动灵力,用力一拧,将刀刃拧得如铁片一般,卷在了一起。
而后孙义反手一掌,灵力激荡,将孙季击飞。
孙季胸口被筑基灵力震得粉碎,瘫坐于地,口吐鲜血。
孙义冷哼一声,踏步向前,攥着孙季的衣领,将他拽起身来,寒声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让你来杀我的?”
孙季想说什么,可没说出,只从喉咙咳出一股鲜血。
“是谁,给了你多大好处,让你自不量力来杀我?”
孙义盯着孙季的眼睛,冷冷道:“说!”
孙季说不出话,但他的眼睛,颜色渐深。
眼瞳变大,眼白渐少。
渐渐地,整个眼睛,都变得漆黑而且空洞。
孙义识海一阵恶心的剧痛,眉头不由紧皱,片刻之后,又缓缓舒展。
他将孙季丢在地上,不闻不问,而后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
“孙义”目光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烛光摇曳中,他开始回忆一些事情。
又像是从记忆中,翻找着什么。
“厚土阵”
“地宗绝阵,一品十一纹,好东西,竟会流落此地”
“庄先生”
“我的好师弟”
“气息微弱,看来伤势好不了了”
“嗯,傀老也在”
“收了徒弟?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白白师妹的孩子么?”
“还是这么念旧。”
“到这里做什么呢?”
“画厚土阵?”
“多管闲事”
“就这些了么?”
“孙义”一边思索,一边低声呢喃。
忽然他又是一愣,喃喃道:
“不对,不对,我忘了什么”
“不是忘了,是有人不让我知道”
“忘了什么呢?”
孙义开始以手抓头,神色痛苦,而后猛然记起:
“还有一个弟子?还有一个弟子?”
“怎么会还有一个弟子?”
“是谁?”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