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万岁爷，奴婢王承恩……”小宦官见到皇帝没让人打自己板子，胆子大了点，回答的声音也跟着清晰了不少。
响声是从太液池西北角靠近皇城墙的地方发出来的，这里有一大片空地，虽然杂草丛生、荒废破败，依旧能看出被人刻意平整过的痕迹。
目前最好的出路就是谨言慎行，踏踏实实站好最后一班岗，坚决不再掺合朝臣们的争斗，争取找个好机会向皇帝乞骸骨，来个平安退休，赶紧给新贵腾地方，别因为眷恋座位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年轻皇帝一身短打扮，足蹬牛皮薄底快靴，背着手对一群小宦官吆五喝六。他嘴里叼着的黄铜色物件很新奇，只要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就会发出尖利刺耳的鸣叫，类似瓷哨，但声音大了许多。
“回、回万岁爷，奴婢是北直隶顺德府邢台县人。”这一看让小宦官的两条腿忍不住要弯，可脑子没傻，攥紧了拳头玩命坚持。
“伱！对，就是你！眼睛是出气用的？看看两边到底谁高谁低，谁该站在东谁该站在西！”
“谁能告诉朕此人为何受罚？若是没人知晓，全部打十下！”洪涛连看都没看，继续板着脸在两排小宦官前面来回巡视。
“你叫什么名字？”有罚就得有赏，洪涛打算把这个小宦官立为该奖励的榜样。
小宦官壮着胆子把皇帝陛下曾经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心里根本不知道对错，嘴唇直哆嗦。看样子若不是回答不上来全得挨打，他也不敢出头。
身前的几十名小宦官就是王安从内宫挑出来陪皇帝踢蹴鞠的玩伴，虽然已经是千挑百选最伶俐、最大胆的精锐，可光排个队就把洪涛急了一头汗。
“噗通……万岁爷息怒，奴婢知错了！”被皇帝怒目圆睁指着鼻子呵斥的小宦官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边磕头边求饶。
“万岁爷……奴婢知道！”西边队尾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畏畏缩缩的举起了右手。
新皇帝不是不打算动手，而是太能忍，像条蛇一般缩在暗处，眨巴着眼睛仔细盯着每一个人的举动。只要谁稍有疏忽和忘乎所以，立马窜出来一击致命，再缩回去继续忍着。
“万岁爷之前吩咐过，在内校场训练不跪不拜、问话必答，回话先举右手……”
“王安，他是谁的名下？”洪涛皱着眉起身没有再吓唬小宦官，而是转头问向身后。
“是奴婢名下司礼监随堂新收的义子！”王安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对个小火者如此重视，只能如实回答，为了谨慎还把名册拿了出来。
“那就对了……让他去养心殿长随，予牙牌、管帽，跟着你多学学。”
看清楚名册上的名字，洪涛点了点头，随口给王承恩升了级，从一名啥也不是的小火者，火箭般的窜到了养心殿长随，还给换了腰牌，赐了官帽，实实在在的正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