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苦的孩子,你这是受了多少苦,你看看你这鞋子肯定很冻脚了……”
来了蓉城必然要见容丽。
相较于往年持着杀猪刀的泼辣形象,容丽此时多了一些慈眉善目,脸部线条看上去柔和了许多,身体更是清瘦了几分。
陡然被容丽抱着低泣,张学舟还有些手足无措。
但他寻思到这方世界落后的通讯方式,随即又回神了过来。
哪怕是隔着几座山,对很多人而言就是一辈子的分别,只能将此前的相处在记忆中反复回想。
容丽当年能手拿杀猪刀追带走有容氏的张重,对张学舟的生离死别更是夹带了惶然、惊恐、无措等情绪。
这种情绪交织让容丽徘徊在极为煎熬的痛楚中。
这儿不是现实中,现实中可以看书,可以看电视,可以旅游,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转移注意力。
但容丽没有。
张学舟恍然明白了为何向来注重杀猪传承的容丽允许容添丁去当了道人。
正是因为这种近乎贫瘠的精神世界,也造成了这方世界更为紧密的亲、师、婚姻等关联。
放在现实世界中,别说张学舟和妈妈的姐妹亲密,就算是张学舟的外公外婆也与之绑定不算紧密。
现实世界中更为充足的娱乐生活,更为发达的物资生活条件让隔代的血缘关系远较之这方世界要淡薄,若隔开两三代,彼此已经算是陌生人了,便是夫妻之间都有各种分分合合。
譬如现实中的王唯汉和王砾,这对父子数年不见都非常正常。
又譬如这方世界的张重和有容氏,若在现实世界中同村的村民又或同楼层的邻居失踪了,没有谁家的人会动辄费数日甚至数年,又陷入生命的风险中进行追查,最多是换个安心的地方买房子住。
种种的不同也让张学舟需要不断审视和梳理自身在这方世界的关联。
他不能用现实中的处理方式来处理这方世界的亲属关联。
譬如容丽、容添丁、张次弓等人。
这种隔亲和同村关系在现实中极为不靠谱,但在这方世界足以让人交托生死。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张学舟无疑认为现实世界的社会发展更为先进,但在不断的发展中,现实中也抛下了太多。
他不断对比着区别,也不断寻找着自己应有的定位。
“原来我在这儿不算浮萍!”
连连数年的漂泊生活让张学舟几乎适应了无拘无束随心由心的发展,与阴阳家的观念没有任何不同,张学舟的性情中自由散漫感极为强烈。
他可以跑到汉王朝境内,也能跑到凶国生存,若要在大月氏国活下去,那对张学舟而言也并无什么影响。
但多一份亲情的绑定,这无疑让张学舟一颗心飘荡了回来。
除了让自己过得好,在他能力范围内,张学舟显然也要让自己的亲人朋友过得好。
如同容丽曾经都想让张学舟继承杀猪摊,若有什么适合自己亲戚的向上途径,张学舟毫无疑问不会吝啬。
他当下带不动容丽等人,但毫无疑问可以作为容添丁的领路者。
只要能跟着他跑,容添丁在低阶的丹药上不会缺。
这让在容丽询问时,张学舟也态度坦然自如,提及着自己这些年一些较为离奇的遭遇。
“你这孩子净说些胡话,这次回来了咱们就好好生活,婶婶这儿不愁吃穿,你叔叔也愿意多个孩子,若你想读书就读书,想画画就画画,想杀猪就杀猪,婶婶这儿都行!”(备注:按亲属关联容丽属于张学舟的姨妈,但我没了修改此前发布章节的权限,只能按这个称呼写下去。)
让张学舟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掏心掏肺叙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容丽反而难于相信,认为他说的是胡话。
在容丽的世界观中,从来就没包括那些超然的事物。
如同某些地区的野蛮土著难于理解通讯器可以瞬间跨越数千上万里传递信息,容丽也难于理解张学舟所接触的那些人。
什么金蟾法王、什么洞天秘宝、什么尊上、什么圣地,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容丽信息所能接受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