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客要交一枚拇指甲盖的铜币,普通商贾是要交一枚更大些的铜币。
奴隶贩子和普通商贾一样。
不过......
奴隶也算在进城的人头里,而且比拾荒客要贵,得交两枚小钱。
对应到刚才那男人好心上供的钱包。
大些的是大钱,小些的是碎钱?
其中汇率还没看明白,至少八枚碎钱并不等于一枚大钱。
他想了想,取出两枚大钱,等轮到自己,直直丢过去。
守卫不满接住。
别人都老老实实下车送钱。
这厮怎就这么无礼?
而且这数目不对啊,得九枚才是,想糊弄人?
可再一揣摸,手感比碎钱沉不少。
他低头一看,是两枚大钱。
刚才心腔里的那点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大方啊!
他向同僚使个眼色,其他几人顿时心领神会。
只是忍不住多看了陈景几眼。他们当差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到这么细皮嫩肉的奴隶贩子。
而且.....囚笼里只有四头奴隶。
不过没多问。
这人虽然满身挂着武器,可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老手。
说他自小在天母庙的蜜罐里长大,都没任何违和感。
出手又那么大方。
肯定是哪家的少爷,安全得很。
他们装模作样检查一番,找不到任何危险品,撤关放行。
等渐渐远离,街道两旁只有稀稀落落焦急穿行的拾荒客,玉还真凑近,压低声音:“他们刚才看我们好几眼,是不是......”
“能不看嘛。”陈景乐了。
江雀儿也凑过来。
另一辆囚车上,计白枝和鱼通慧只恨自己脖子不够长、没修出天耳通。
“我可不像个奴隶贩子。”陈景慢条斯理说下去,“谁家做奴隶买卖的,手上只有四个货?”
玉还真把眉皱得更紧:“那我们岂不是.....”
陈景摆手:“不像不代表不是。”
“我们给钱了,也没闹事。”
“该有的都有,再不像我们也是。”
他曾靠着一张饭卡混进去过好几个学术会议,这种事,早就司空做惯了。
玉还真若有所思点头。
江雀儿挠着头。
陈景缓缓驱马,沿着车辙前行,打量城中环境。
他有些难以接受。
名为城,但和他想象中的“城”差距很大。
狭窄的泥土路、矮小破落犬牙参差的泥屋,好些的房子也不过烤了土瓦盖上。
街道便溺,腥臭无比。
但意外的没苍蝇这种生物。
陈景格外思念,这种在现实世界见到,恨不得赐两瓶杀虫剂,杀光、全都杀光的小脏玩意!
此时此刻,迫切地想要它出现在这。
转过几条都如此腌臜的街道,环境才变好了些。
屋舍变成木质,门口提竿挂起招牌。
“迎客驿”。
“奴驿”。
......
应该是客栈一类的建筑。
再往前看,是一座高耸的石制坊门,刻着通俗易懂的两个字“牙市”。
这让陈景不禁摇头。
奴隶的居住环境竟比外面那些非奴隶的人还干净。
他勒马,准备向其中一座客栈去,先住下,休息一下,再谈其他事。
可没走几步,突然有人从一旁茶棚里冲出来,拦在马车前。
他作揖问候,开口一笑,露出几个黑黢黢空洞:“这位小郎君,是来贩卖奴隶的?”
陈景点头,面无表情:“嗯。”
“看面孔陌生,是头回来?”他又询问。
笼子里的人有些紧张。
自己是暴露了?
陈景镇定自若,微笑回答:“是头回来,要办什么手续?”
男人连忙摇头:“哪的话,只是卖奴隶出市后别忘交牙税。”
“多谢提醒。”陈景朝他点头,“还有其他事。”
男人腼腆笑起来:“郎君既然看出来,那我也就开门见山。”
“我见猎心喜,想从足下这购得两名奴隶。”
陈景心里咯噔。
好家伙......这就有买主上门了?
玉还真和江雀儿向牢笼里缩了缩。
陈景婉言拒绝,指向自己身后笼子:“这两人是城中大人物向我订购的,阁下还是......”
男人摇头打断:“不是她们。”
“我对这两娘们没兴趣,我要的是他们。”
他抬手指去,正是后面那个笼子。
陈景愣住。
囚牢里计白枝和鱼通慧也愣住。
男人搓手,眼中热情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