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看到一张照片，满教室不同肤色不同人种的小孩，绝大多数眼睛瞪圆，张大嘴巴，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不少孩子双手抱着头，大概头皮发麻。
如果毫不知情时看这照片，他多半会猜学生们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打死也想不到课堂内容是马桶的使用。
【沉默片刻之后，他们的反应是这样的】
宋河看到第二张照片，教室里的小孩们哭了一半，哭相千姿百态，有红眼框掉泪的，有抱着身边同学大哭的，也有趴在桌上或扭头望向窗外的。
【我事后问一个孩子，你当时为什么哭？】
【那孩子给我说，几年前他妈妈拎着木桶去几十公里外的河里挑水，因为干农活太疲惫，身上没劲儿，回来的路上脚滑摔倒，摔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两个桶里的水泼的一干二净，他妈妈非常沮丧，坐在那里哭了很久，他看到之后特别难过，但他当时没力气把水桶抱起来，他爸爸被军阀打死了，家里只有他妈妈能挑水】
【水在他眼里非常贵重，平时他喝的水是带一点灰黄色的河水，他自己在家里摸索出过尿蒸水，把尿放在一个塑料桶里，上面固定一层塑料膜，慢慢的就会有一层水珠出现在塑料膜上，那是他见过最干净的水，但家里也没有很干净的容器装，只有一些脏兮兮的饮料瓶】
【他几乎没见过马桶里那么多那么干净的水，听说那些水是用来洗脸的时候他哭过一次了，他把手伸进水里，冰凉的水感就让他很想哭，结果现在老师告诉他，那么干净的水居然是用来冲走大便的，他喝都觉得幸福的清水，这里的人却坦然地把大便拉进去】
宋河皱眉，看的心情微微复杂。
很多情况他也听说过，但自家学校招来的学生这么惨，心里更五味杂陈一些。
乘黄绿洲公司开展业务的地方，常有这种孩子，成千万上亿，多的数不过来，很多地区曾经也有水源，也有饭吃，甚至还出现过带玻璃窗户的两三层小楼，一只脚迈入现代社会了，但一场灾害或一次战乱横扫过去，整个地区财富一夜清零，水电路网消失，回归原始时代，整整几十年缓不过来。
赵依依那边停顿了片刻，又发消息过来。
【大半的神童暴饮暴食，可能长期饥饿有什么心理疾病，得知食堂饭菜免费无限量供应之后，他们就一直坐在那里吃，最开始他们端着餐盘去添饭，食堂大妈还挺高兴，觉得这些小孩太瘦，是该多吃点，但添了一次一次又一次，食堂大妈们就害怕了，被那些孩子的食量吓到，不敢再给添饭】
【食堂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他看见好几个小孩，把一个饺子吃进嘴里，撑的咽不下去又吐在盘子里，缓一会儿之后又把那个饺子吃掉，反反复复好几次，我赶紧签命令把食堂无限量供应给改了】
【几乎所有孩子还会舔盘子，吃完饭安安静静坐在那舔，每个盘子舔的发亮，动作自然到甚至有点优雅】
【我跟几个基金会高层去学校食堂视察，秘书吃惊说光盘行动也不是这么个光法，这多不雅观啊，不得让孩子们改改？财务主管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留学的时候，亲眼见过餐厅里有年纪大的德国老头把盘子拿起来舔，又不碍别人事，该舔就舔。副监事长笑骂说没想到德国人保留了国内上世纪老农民的习惯，这年头谁在国内公共餐厅舔盘子，少活五百年！】
【也有一些坏孩子，比如非常熟练的扒手，从小在街头混，代课老师从他身边经过，手机瞬间就消失了，甚至还有扒手孩子夜里翻墙出校偷东西，一晚上偷回来二十多部手机藏在床底下，有个孩子连警务通都偷到手了，但被便衣察觉，当场抓住】
【也有拉帮结派的孩子，不到三天拉起一支小团伙，夜里在宿舍楼打群架，差点打出人命】
【为首的一个非洲孩子特别吓人，眼神和其他孩子就不一样，派出所的人拽着他的手给我看，说这孩子练过枪，手上茧子不是拿锄头磨出来的，是枪支磨出来的】
【盘问了一下，那孩子今年十三岁，在老家军阀部队里当过三年兵，上战场杀过人，很多型号的手枪突击步枪他能蒙眼快速拆装，为了打夜战专门练的，但他不想一辈子留在军阀部队里，听说乘黄在筛选神童，他逃兵去考试，成功考过来了】
【还有孩子跑去问老师，食堂里的饭总要有人付钱，到底谁掏钱？老师解释说老板宋河掏钱，那孩子就让老师转达宋河，再给他吃五年饱饭，他愿意去帮宋河杀仇家，把那老师吓呆了】
【总之，这些从贫困战乱地区筛选来的神童，和学校老师们认知里小学生中学生该有的样子相去甚远，他们往往对一些非常简单的生活常识一无所知，不会用智能手机，不会坐公交车和地铁，不会使用淋浴，但同时很多孩子又精通杀人放火偷窃抢劫，能熟练地用石头击落小鸟，并掌握众多求神算命的仪式】
【我们正在调整工作重心，未来几个月先帮这些孩子洗掉野蛮气，整顿纪律，让他们适应现代生活，再引导他们一步步往科研方向走】
看完赵依依的汇报，宋河简单回复了些鼓励工作的话，手机一震，谢科夫来消息了。
一张照片，躺在床上微笑的卡特琳娜，和一旁小床上躺着的哭泣小婴儿，丑乎乎的。
“六斤半，女孩，小名叫谢谢，大名叫谢卡。”谢科夫发来一连串笑脸，显然十分激动。
相晓桐不知何时醒了，看看手机屏上的消息，“呀，小闺女！那我得准备礼物了，我办公室有个别人送的黄金书，二十来斤黄金雕刻成的一本书，老公你觉得送过去合适吗？”
宋河感叹，“差距是真他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