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面前那少年,那张精美的脸上充满了怨念,那副漂亮的面容上扭曲着,每一块肌肉都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她咬着牙,听见了陈清在说话。
“真有意思,她叫我保护好你,而你想自杀?”
她听着那话,变得面目狰狞:“没人要杀我!根本就没人要杀我!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从三……不,自那天以后!她整个人都疯了!
你们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疯子吗?
她想杀了我!然后让我活着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她储存起来!
她一遍遍在我睡觉的时候跟我描绘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我睡觉的时候,拿着银质的汤勺在我手上不知道擓些什么东西!
她一边亲着我!一边从下身把血块和排泄物涂到我身上,她逼着我,还连带着自己吃下那些东西!
她饲养我,用着难以言喻的污浊;在那片空间里,黑暗与排泄物几乎让我失去了一切!我只能凭借着想象让自己相信我还活着!我只能凭借着记忆确认自己的模样!
我都已经快忘了……我都快忘了!我是个长有双手双脚,一对眼睛一双耳朵的样子。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不是你们来了,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模样!”
她呢喃着,那张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那少年听着,撇过的头迎上了同伴肯定的双眼。
他还没出声,身侧的警员便俯下了身,在陈清的耳边低声说道:“发现她时,她被捆已有很长时间。虽然到不了送医的程度,但想来是不好受的。”
陈清听着,低眉思索片刻后反问:“可来来回回,自那天夜里分别以后,不过也就是一天两夜的时间。算上现在,也才两天左右,两天时间,能发生什么,让一个人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两天?两天时间?”她抬起眼,那眼神里的恐惧分外明显,她站起身,可上半身的幅度被手铐所限制,她站不起来,便只能半蹲着,她一遍遍重复着陈清嘴里的话语,她看着,从天花板看向桌面,从身前看向了脚尖。
“才……才三天。才三天?!”
她嘶吼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从胸腔深处传出了共鸣,那不似人所能发出的响声,那不是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生物所能发出的哀鸣。
她歇斯底里的,那双手便开始挣扎着抚摸额间,她就像是在深海里窒息的人,唯有这个动作可以带来光明和氧气。
可她抬起手,举起的手臂却停在了半空中。
她愣了,充斥着血丝的瞳孔瞪圆了以一种不可置信、错愕的神情看向了自己的手。
“不应该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呢喃着,双手猛然向上拽了几下,那条铁链、那张座椅,当即就发出了振动的轰鸣。
“喂!”
也是在见着这一幕,陈清身后的警员冷汗已经布满了全身,那哪像是个人,那分明就是一只歇斯底里、充满了疯狂的野兽。
他呵斥着,身体已经微微弯曲,他悬着手,却是在此刻见到了陈清扬起的手。
他挥舞了一阵,让身旁的警员等候片刻,他站了起身,用鼻尖在这片混浊的空气里轻嗅片刻。
他听着,听着这片宛若收音室设计的审讯室里,传来了银牙碎裂的响声。
她咬着牙齿,牙龈深处的鲜血让朱唇更显鲜红。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轻声说着,眼神中的癫狂在瞬间压抑下了许多,她就像抓住了某根救命稻草似的,她猛地一下扭断了自己的手臂,那红的、白的,那骨头外的鲜血、骨头内的碎屑,那些不应该与空气见面的东西,此刻都洒脱地,涂满了面前的桌面。
她看着自己的那根手,那根将手臂内侧转了过来的那只手,忽然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也在深海之中得到了氧气。
她看着身前的那大片血,眼神渐渐变得平稳了。
“不想说?”陈清推开了门,站在她前面,他就那样踩着鲜血,任由鞋缝里夹带着骨片而站在那里。
她抬起头,又听见陈清问了一声:“还是不能说。”
在陈清的开口打破了宁静后,仿佛冻结的其他众人才开始有了反应,他们面容苍白了几分,怕担责的已经开始离开了原地,在来回踌躇。
那些怕线索中断的,已经去找起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