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寺庙正是黑水峪内的名寺——仙游寺。
隋文帝开皇十八年,修仙游宫,以为行宫。
仁寿元年,隋文帝为了安置佛舍利,于十月十五日,命大兴善寺的高僧童真送佛舍利至仙游宫,建舍利塔安置,易宫为塔,自此改称仙游寺。
“已经讯问过了那些乡民还有寺庙之中的僧侣,这段时日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刘哲垂首禀报着,高迎祥并没有问刘哲是怎么讯问,用什么样的手段讯问。
高迎祥知道刘哲禀报的这一消息绝对可信。
“峪口峪内也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先锋骑兵正在查探峪外情况。”
高迎祥转头看到了仙游寺外正在游戈的骑兵,心中的石头慢慢的落定。
原先那种不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没有再度浮现出来。
高迎祥微微摇了摇头,长出了一口浊气,他感觉或许是自己心中的压力太大,太过于患得患失,以至于心中过于不安。
“这一走就是十五日,又遇到接连不断的阴雨,军中的军将应该体力都到了极限。”
高迎祥稳了稳心神,举起马鞭,指着山下的仙游寺开口道。
“通令全军,今日就在仙游寺周围安营扎寨,修整一日,再出黑水峪。”
“遵命!”
刘哲面带笑容,高声应命。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再有两日便可以兵临西安城下,立下不世之功,如何不让人激动。
“今天也不需要再节省粮草了,直接将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让儿郎们今日都敞开肚皮放纵一些。”
高迎祥舒展开了紧索的眉宇,放松了些许,说道。
高迎祥的军令很快也随着传令骑兵的的来回奔走,和一级一级传下,被所有人知晓。
一时间山道之间再度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
日渐西斜,当太阳逐渐落入群山之间时。
一座以仙游寺为中心的巨大的营寨已经是修建了起来,营寨重重叠叠,看似混乱,但实际上乱中有序。
高迎祥虽然并非是出身边军,但是他打了多年的仗,麾下的精锐多为榆林、固原等镇的边军营兵,对于安营扎寨,行军列阵这些东西早已经是得心应手。
在一些细节方面或许高迎祥还比不过如今明军的将校,但是论起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如今的一众明军将校拍马都难及高迎祥。
毕竟明末的武官,就是成为一镇总兵也多是只带一营数千人的兵马,了不起麾下有几个参将和游击带领的援兵营和游兵营作为支援,加起来万人都不到。
一上万人,数万人的大战,基本都是由文臣挂帅督师。
随着太阳的慢慢的落下,黑水峪的各处也快速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山中的走兽飞鸟也归穴入巢不再活泼,山林之间的声音慢慢消失,变得沉寂了起来。
但是仙游寺内外,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仍旧人声鼎沸。
灯笼火光星星点点布满了仙游寺的内外,从山顶望向下放,宛如灿烂的星汉一般。
闯军营地之中,一片喧嚣。
而在仙游寺中央地区,却是安静异常。
高耸的鼓楼之上,高迎祥身穿着一身素袍,凭栏而立。
鼓楼之上没有点灯,也没有跟随在高迎祥的身侧。
所有的卫士都在鼓楼之下守卫着高迎祥。
此时的鼓楼之上,只有高迎祥一人站立其上。
从鼓楼之上,可以将大半个黑水峪尽收入眼底。
天空是大片大片火烧的红云。
远方的太阳只露出最后的小半边脸。
阳光没有如同正午那么耀眼夺目无法直视。
其实这一次并非是高迎祥,第一次到黑水峪来。
这是他第二次抵达黑水峪中。
第一次是在崇祯八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来过了黑水峪探查地势。
他最先去的是子午关,而后才到的黑水峪……
高迎祥看了一眼那即将落下的夕阳,而后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仙游寺正殿。
这座古寺已经历经千年的风霜,几次被战火所波及,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次的日升日落。
高迎祥环绕着四周,趁着太阳还未落山,还能看清周围的时候,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势。
仙游寺坐落于平野南部,四周地势颇为平坦,仙游寺处于最高点的位置。
那条流经黑水峪的黑水自南而来,围绕着仙游寺转了一个u型的弯道,然后再向北一直流出峪口。
仙游寺之位,作为兵家看来,为易守难攻之要地。
时光不断的流逝,太阳彻底的隐入了群山之间。
黑暗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整个世界骤然暗澹了下来。
原本恢弘威严的寺庙在夜幕降临黑暗落下之后,不知道为何,却是逐渐开始变得有些阴森可怖。
高迎祥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于如今西安府的一切,他都茫然无知。
只希望一切都如计划一样。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他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就都交给天命吧……
……
“不出军门所料,流寇已入黑水峪,进屯仙游寺内。”
李遇春穿着一身赤色的箭衣,快步走入了帐中,激动说道。
“夜不收回报,望见大股流寇踏出傥骆道进入黑水峪,闯军步骑超过三万人,众军之中,望见营首旗五面,高迎祥的紫色大纛也在列中。”
李遇春握紧了拳头,勐然一挥。
孙传庭端坐在首座之上,李遇春的回报并没有影响他的心绪。
他仍旧是气定神闲的背负着双手,背对着众人凝望着身前的舆图。
一切才刚刚开始,决胜的时机还未到来,一切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
傥骆道内,黑暗一片。
陈望站在山道之上,凝望着山下灯火通明的闯军营地。
他没有言语,只是慢慢的握紧了腰间的雁翎刀。
陈望抬起了头,向着更远处的黑暗处看去。
他很清楚,孙传庭此时带领的秦军,就隐藏在连绵的群山之间。
山风呼啸而来,越过了陈望的身躯,从山道之上一掠而过。
就在陈望的身后,一众军兵皆是整装待发,杀气凛然。
人衔枚,马缚口。
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