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又施以散景敛形术。
使得气机也是浊重阴秽,分毫无差。
不过待得他行到一座勾绞巨城底部,欲来到地表时候。
他却心头隐有一股异样之感,被一股莫名力道所阻。
陈珩心头知晓。
若是他执意要施为,反会触动什么莫名禁制,惹来怙照阵营的警惕。
如此一来。
便难免要前功尽溃。
而对于此遭,他心底也不算意外,只将身一摇,不进反退,竟是向着下方遁去,直至在地底行了万丈有余,才方缓缓一止。
而此时。
阴气浊潮已经极盛,浩大强横,一眼都难望到尽头。
只让人疑心是置身在一道冥河支流当中,呼吸欲窒……
若是寻常修道人被这地精阴气笼身,只怕不过了半个时辰,便要手脚僵硬,苦寒彻骨,不运起真炁来,绝难抵御。
不过如此一来。
那便难免有被看破行藏之危,不得不防。
而陈珩肉身已是坚固难坏,可谓无尘无垢,自成完满。
似这等恶地虽然凶险,于他而言,却还算不上什么,难以动摇宝体。
在四顾打量一眼后,他便将身投入那滚滚阴海当中,随着浊气一并上下浮沉,定了心识。
而这一等。
便是一日功夫过去。
此时忽有一声窸窣的嗡鸣声音响起,旋即地底下的重煞浊气便似被什么伟力摄动了一般,不由自主,缓缓向上浮升而去。
“原来是这般施为……”
陈珩一笑,也不抗拒那股力道,只着周遭的浊气一般,一并飞往地表。
若是遥遥视去。
只见原本肆虐横行的重浊煞气此时已是被拧成了一道粗重气柱,蠕蠕向着地表攀升而去,景状森然可怖。
而在气柱之下。
阴邃地底的更深处。
又有更多的煞气被一点点牵引而出,龟行如蚁。
其中还隐约夹杂着几声惨哭哀嚎声音,叫人难免头皮发麻……
此时在气柱被缓缓摄定时候,陈珩也是感应到有数道灵光自上而上,一环环如涌浪扫来。
此光一过。
数十只无意被裹挟了进来的浊鬼一声不吭,立时溃散成齑粉。
不过这灵光倒未能察出气柱中的陈珩。
几次掠过他的体表,都未有什么异样显出。
在过得漫长功夫过后,陈珩耳畔终闻得轰然一声爆响。
旋即身前视野一亮,数十排煌煌灯盏映入眼帘,烨烨生辉。
此时他抬眼视去,才方觉自己是置身在一处宽广非常,似无边际的洞厅当中。
一尊戴九珠吐火金冠,脚瞪鬼头靴,三头四臂,肤色青靛,面目可憎的天魔石像矗立在洞厅当中,其气势森然,望之甚是可怖。
天魔的四臂分是提着一盏莲灯,那由地底重浊煞气汇聚而成的气柱一钻出地表,便受了牵引,好似倦鸟投林一般,朝着四盏莲灯蜂拥而去。
陈珩将身一扭,便化作一道清风,避过了那牵引之力,无声无息朝着上空一飘,落到了洞厅顶端。
在这座宽广洞厅当中。
除了天魔石像外,却还有两名道脉真人在看守。
正一左一右,拱卫在石像两侧,其手中按剑,头顶有气光薄笼,前后游走,气度不凡。
而在听了一番这两位道脉真人的闲谈,又将那形貌狰狞的天魔石像细细打量一阵后。
陈珩微微摇头,倒也是弄清了此间景壮。
这洞厅虽然看似是一方重地,有道脉真人把守,那天魔石像还可将浊气吸纳收摄。
但实则不过虚有其表。
远不是这座勾绞巨城的真正中枢所在。
天魔石像虽可收摄浊气,但不过起一个纯化之效,滤去那些杂乱且不好把控的灵机。
至于那些被筛过一番的浊气重煞,却还另有封镇之所,并不在此间。
在得出这等结论后,陈珩也并不多耽搁,将身一动,便又悠悠朝向洞厅外飘去,来到了外头。
而放眼望去。
唯见军士肃整,各执凶兵。
旌旗云拥,接连不断,恰是一派肃杀之景。
在这座勾绞巨城转过几转后。
毕竟地脉煞气难以遮掩,以陈珩灵觉,也是隐寻得了几个方位。
而他刚欲动作之时,眼角余光处,忽瞥得一道窈窕人影自远处而来,让他动作也是一停。
“顾漪?”
陈珩心下暗道。
年轻女子身着紫色的曲裾深衣,肤色光洁细腻,如若上乘的净玉,鼻梁秀挺,眼睫浓长若羽,端庄雍容。
着实是难得的国色,令人炫目,莫敢仰视。
而在她身畔,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魁梧雄壮的夜叉侍女。
其脚下踩一朵沉重铅云,模样比洞厅中的那尊天魔石像也好不到哪去,难分伯仲。
“小姐,如今这火候已快有八成,想来至多再过半月,功夫便足。
我等也可以开开心心回仇渊,不必再在这等边域小国浪费功夫了!”
夜叉女侍兴高采烈道:
“此地吃食并不好,奴家口中淡出鸟来,肚中也是饥出鸟来,说句实话,奴家是一日都不想在这鸟地方呆了!”
顾漪淡淡道:“由奢入俭难,此地怎能比得了仇渊?在那里你可是玉液琼浆不缺,日日都有人奉承,你自然喜欢。
不过万不可大意,愈是这等时候,便愈是要多个小心,保不齐陈珩那竖子就会亡命一搏……”
话到这时。
顾漪似想起了什么,道:
“对了,我前番曾吩咐下去,要一张陈珩的画像,你可命人备好了?”
“备好了,备好了。”
夜叉女侍连连点头,道:
“画像乃是分形观的魏老头精心所绘,这老东西在未入道修行前,曾是凡人里的国手,工笔厉害。
由他出马,画像同陈珩可谓一模一样!
便连陈珩那鸟人自己亲眼来看,也要好好赞上一声妙!”
“我只是欲施术罢了……画像求意却不求形,倒也不必如此精细,若是画得太像,却是惹我生厌。”
顾漪笑了一声,也不再多开口,只折身朝一座七层彩舟行去。
见顾漪一动,夜叉女侍也连忙将脚下铅云重重一踏,火急火燎跟上。
只刹时功夫。
两人便已身形不见,没入了那艘华美彩舟当中。
“妖女,我倒想看看,伱是能够弄些什么名堂来?”
陈珩眸光微微一冷,身形一动,便也自原地不见。
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