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她应该都放在院子里的地窖里。”
她去过两次,都是看她从地窖里拿出来的。
虽然瞎婆当时也藏着掖着,但是架不住田巧花耳聪目明。
“我们得快一点。”
王一山:“行!不过瞎婆一个孤寡老太太,就干这么点东西挣点小钱儿,我们这拿走……”
他是个实在人。
田巧花掏出两块钱,说:“你给放在明显的地方。这可是两块钱,你得多拿些纸扎人和纸钱啊。”
她为了教训何家人,那是下血本了。
要知道,她田巧花可不是轻易花钱的人。
“如果他家没有几个纸扎人,你就放一块钱,别死心眼。”
“知道了!”
王一山匆匆出门,嗖嗖的跑。
时间不等人,他们等一下还要上山呢。
也亏得,瞎婆虽然是隔壁村,但是住的不远,其实就是两个村子中间。她做这一行的,一般人都嫌晦气,所以住的比较离村里人家远,反倒是靠近他们村子了。
他家以前还卖棺材,现在是不敢卖了。
但是周围几个村子都知道她是干啥的,偷偷摸摸的都找她买。
她家的生意,属实还成的。
王一山嗖嗖的离开,王一城用化肥袋也做了两个带着窟窿眼的装备,往脑袋上一套,挡住半拉身子,眼珠子露在外面,嘴巴也能呼吸。
“来得及吗?”田巧花不放心。
王一城:“来得及,他们既然想干这个,肯定也怕村里人没睡,今晚这么大的事儿,大家都不会睡得早,他们肯定是要多等等的,再说防备外人也得防备自己人。”
“我干什么?”
王一城:“你什么也不做,他们真是闹起来。村里肯定要惊动,你是妇女主任,一贯又是爱看热闹的,你如果不在,保不齐有精明人能猜到一二。你在正好也能给我们打掩护。”
田巧花:“好。”
她说:“这一次就能成?”
王一城:“谁说一次了?一次多便宜他们,我们是可着机会就要吓他们,没听过一句话吗?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一次两次的,算什么报仇?”
田巧花:“行!”
王一城很快的做好了两个化肥袋外套,又很快的从屋里翻出两个铃铛。
田巧花:“你这怎么什么都有。”
王一城:“嗐,小时候攒的。”
他又拿出一盒火柴,揣在兜里。
田巧花担心:“你可别烧山。”
王一城:“不会!”
他继续翻找,找到一盒过年剩下来的鞭炮。用了一些,没剩几个,他也揣上了。
这个时候,田巧花倒是有几分平静了,恨意深深,但是该有的平静还是有的。
她说:“真是白眼狼啊。”
王一城:“是啊,所以我姥爷当初不会看人。”
田巧花冷笑:“我又哪里会看人了?没想到偷咱们家的主意,是隔壁何大妈出的。我真是小看她了。”
王一城:“这恶婆子出什么主意都不意外。”
他很快的说:“我走了。”
田巧花:“注意安全。”
王一城:“我知道。”
王一城套着麻袋出门,小跑步,动作很快,他除了铃铛那些东西,还带了其他的东西。王一城小跑到山下,没等多少一会儿,就看到他大哥扛着几个纸扎人匆匆的过来。
王一山气喘吁吁,说:“我一路跑回来的,差点被人看见。”
王一城:“你套上。”
他准备了两个编织麻袋呢。
王一山赶紧动作,说:“这各村都秋收,地里有人守夜,我抱着纸扎人跑过去。听到那边咳嗽的动静了,不过人没出来看。”
王一城:“看见了也看不清是你。没事儿。”
确实是这样,其实吧,王一山真的被人看到了。
这地里守夜的人自然是不能睡,怕有人来偷粮食啊。这可是庄稼人的命。
这俩人都躺在地头儿的窝棚里,隔一会儿就出来转一圈。
地里看着的,每天是安排两个人的。
这样也多个照应。
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儿,也没人偷懒,自然是没睡的。这不,深更半夜的,他们正说着何三柱儿和迟知青的事儿呢。老爷们讨论这种话题,那可真是说的兴高采烈,一点也不困了。
这说的高兴,就听到动静了,其中一个叫帅子的掀开草帘子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
这几天每天晚上都阴天,就是不见下雨,憋闷的很。
“咋了?”另外一个问了出来。
帅子皱眉:“我咋听到动静了。”
他们庄稼人最怕的是什么,还是怕遇见偷粮食的。这一年到头,这秋收是重中之重,要是丢了粮食,那可真是天大的事儿了。帅子起身:“我还是出去看看。”
另外一个叫栓子,栓子说:“估计是有人看热闹回家晚,咱们村子是有名的看的严,一般有贼也不来咱们村子的。”
话是这么说,也跟着起身了。
两人都站在窝棚门口,帅子东张西望,突然间,他一把抓住栓子,哆嗦:“你你你……你看那头儿,你看那头儿是啥?”
他颤抖的像是要昏过去,没忍住一屁股墩儿坐下。
栓子:“啥啊……卧槽!”
黑灯瞎火的,他们两个就看到几个纸扎人在地头儿往山边嗖嗖的跑。
是的,纸人。
这倒不是王一山多精明,判断出有人没睡,而是他抱着五个纸扎人了,左边三个右边两个,那纸扎人都大。更不要说三个,左边儿一挡,右边儿一挡,这一眼望过去,不管左边还是右边,那都是纸扎人啊。
根本看不到纸扎人中间还有个真人。
“卧槽卧槽卧槽!”栓子被帅子带倒了,结巴着抱住了自己的老伙计,两个人一起瑟瑟发抖。
“鬼,闹鬼了……”
“天灵灵地灵灵……”
两个人吓的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敢看了。
“观音娘娘太上老君土地爷……来一个帮帮我们啊!”
“呜呜呜!”
两个人吓的碎碎念,那嘴里可真是把能念叨的神仙都念叨了一遍,念叨够了好半天,两个人互相还不敢撒手。这真是很害怕啊!他们打小儿也听过不少山里精怪,鬼啊神啊的故事。
现在只觉得后背发凉。
“栓子,咋咋咋,咋办啊?”
“我我我,我咋知道?”
两个人碎碎念,念叨个不停,栓子强撑着微微睁开眼睛,眯起一道缝儿:“咦?”
“咋了?”
“没,没了。”
“没了?”
两个人互相搀扶站了起来,小风一吹,再四下一看,还真是没了。
刚才还在纸扎人,一下子就没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
“这咋回事儿啊?”
两个人都懵了。
帅子:“我哪儿知道啊。”
“肯定是念叨的有用了,不知道那个大神保佑了咱们。”
他哆嗦着:“咱就当,就当没看见吧,这大晚上的看见这样的事儿,说出去,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再说,再说别人要是说我们传播封建迷信呢?”
这是他仅存的理智了。
再一个,他现在也不敢到处走到处看啊,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回来啊。
他苦哈哈:“我们老实的待着等天亮吧。”
“也、也行。”
两个人都吓的结巴了。
这能不害怕吗?大家都是普通人啊。
就心里苦,这晚上咋还能遇见这种事儿?
他们缩在窝棚里装啥也没看见,王一城他们倒是已经套上编织麻袋上山了。两个人一人扛着几个一起往山上走。
王一山:“咱们就吓唬他们?”
王一城:“这周一三五,下周二四六,别闲着,折腾死他们。”
他低声:“行了,不要说这些了,我们等一下装鬼……”
他小声的叮嘱一番,王一山听得连连点头:“可以。”
王一城:“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一切还是看现场情况,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
“成。”
“五个纸扎人,倒是正好了……”
两个人刷刷的上山,其实他们上山的也不算早了。毕竟这来回折腾,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上山的属实是比何家兄弟迟了。
因为,何家兄弟已经开始挖地了。
这就不出王一城所料。
他们兄弟几个果然各有心思,老大联合老二一起上山,何四柱儿是自己来的,另外一个自己来的,是何三柱儿。
此时几个人已经在徐家的坟头儿对峙上了。
这深更半夜的,他们倒是也不怕闹鬼。
几个人面面相觑,何三柱儿来的最晚,痛心疾首:“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背着我干这种事儿,你们还把我当兄弟吗?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还说什么不能动,现在是不能动?你们拎着铁锨上来干什么?”
何老大冷笑,说:“你又装什么好人?你拎着镐头上山干什么?还不是打一样的主意?幸好我们来了,不然这东西不是要被你给挖走了?我就知道你为了自己的事情,一定会背叛我们兄弟。”
何四柱儿也恼火:“老大老二,你们两个上山竟然不叫我,你们还把我当成兄弟了吗?你们不叫老三我能理解,但是你们竟然不叫我,这是要把我排除在外啊!你们还是人吗?”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脸色不好看。
何老二幽幽:“老四,你当初还是小孩儿,也就望个风,贡献最小。你有什么权利跟我们平分?”
何老大还有何三柱儿齐刷刷的点头:“就是,你的贡献最小。”
虽然还没开始挖,但是几个人已经开始内讧了。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藏了金山银山。
“你们好意思说我?你们贡献大吗?把人引走这种事儿,打探这种事儿,我一样也能做到,我如果偷东西都做得了。没有你们,我都能成事儿,现在大家各有出力,你们想给我甩了?没门,我还要娶媳妇儿呢。”
“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娶媳妇儿。这是我要救命用的,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么我就用虎皮抵债,要么我就把虎皮换了钱抵债。总之这东西是我的。”
“是我的!”
“你闭嘴!”
几个人自家里就吵了很久,出来在坟头儿遇见,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火气越发的大了起来,瞬间开始推推搡搡。何家几个兄弟之中,何二柱存在感低一些,他拎着铁锨,准备继续。
“啊,谁拿石头打我!”
何二柱正准备继续挖,一个石头直接砸在他的屁股上,何二柱儿也火了:“妈的,动手是吧?”
他拎着铁锨就冲上去。
“你们是把我当成好欺负的了?你们几个谁打得我?”
“你发什么疯!”
“唉我去~”
“卧槽,你敢拿铁锨打人!”
何二柱本来奔着何三柱儿,但是一不小心打到了何四柱儿,何四柱儿叫了一声,随即拎起镐头就冲:“妈的。你当我怕你?你是哥哥就能欺负人?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你他妈……”
“你敢动手?”
“我怎么不敢!”
何老大这时也用力一推何三柱儿,何三柱儿向前踉跄,他回手就是一拳头。
何老大闪开:“你够了!有这么对哥哥的吗?你个不孝顺的。”
何三柱儿一拳头直接呼在何老大脸上:“我管你是不是哥哥,总之我不能蹲笆篱子!”
“妈的!”
几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你踹我,我踢你,大老爷们挥舞拳头,那可真是都不服输。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父仇人呢。
“看拳!”
“有本事你把东西放下,咱们赤手空拳。”
“你别想骗人,看招!”
四个人很快的就打的一脸血,别看是亲人,但是对自己人下手才狠呢。这可是关系到钱财的大事儿,这东西都放了这么多年了,二十来年了啊,本来怎么都好,但是现在不行了。
一个个都想据为己有。现在挣钱多难啊,一张虎皮,品相又好,遇到识货的,那可是打底儿就能卖个四五百的。这好的虎皮,就是这么值钱,就算是品相一般的,三四百也要的出。
再加上他们现在还有一些袁大头,这算在一起想要卖六百,真是差不离就这么个价钱了。
要不说,这姓黄的老头子是摸清楚了底细才说话的。
“如果不是你醉酒胡说,我们哪里有这样的事儿。现在好了,被盯上了。”
“就是!”
“那这本来就是我偷得,理应归我……”
九月里都穿着半袖,一个个打的鼻青脸肿一脸血,身上的衣服也撕烂了。
“妈的,你敢动手……”
几个人打的热火朝天。
王一山默默的看向了王一城,不知道什么出手,王一城对他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不着急。
王一山就沉下了心,他是最信得过弟弟的,刚才要不是弟弟扔了一块石头过去砸了何老二,也不会引发这场大混战。这就是月黑风高的好处啊!
打乱套了,都不知道最先出手的是谁。
几个人互相叫骂,问候爹妈,疯狂互殴。
全然不顾,他们彼此都是一个爹妈啊。
那有啥,打红了眼,这不算个事儿。
几个人嗷嗷的。
王一城倒是不着急出手,这个时候不必出手,先让他们打,先打出狗脑子再说。
几个人打的狼狈不堪,还是何三柱儿最先扛不住了,不是他不能打,是他先头儿已经挨了一顿揍了,让黄家人好顿打,现在实在是扛不住了。
他叫:“够了,停手,给我停手!”
他气喘吁吁:“你们一定要自相残杀吗?我说过了,我就算是赔偿了,也一定再给偷回来。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我自己是不行,但是黄翠芬脑子不清楚,她一定会帮我的。你们该是相信我的,都是一奶同胞,你们希望我去蹲笆篱子吗?”
“呵呵。”何四柱儿可不管三哥死活。
这货都娶了两个了,他还一个也没有呢。
不过何老大倒是说:“你保证?”
“我保证。”
何老二:“烦死了,别闹了,别把人招来,既然已经这样了,先挖出来吧。”
“这……”
“先挖。”
“成!”
几个人呼哧呼哧又莫名其妙的不打了,开始继续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