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王朝初年,徐行的计策很可能会出错。
有一个精明的皇帝坐镇,底下的百官不会轻易违逆上意,国家这个暴力机构就会在他们的指挥下高速进行运转,直到找到他们两个犯官,以及一众反贼为止。
但
此时的凤溪国已经历经了十四帝,到了崇明二十一年。
朝堂党争不断,朝野上下一片乌烟瘴气。
仅是神京勋贵们蓄养的大量私奴,就经不起朝廷调查。
巡夜司想要来一次全城的搜检,受到朝堂的阻力绝对不会少。至少搜城的权力在五城兵马司上,而五城兵马司隶属于兵部,并不归巡夜司指挥使管控。
想要搜城,需先支会五城兵马司。
这是两套班子,互相掣肘、制约。
所以,巡夜司搜捕他们最容易的着力点就在于神京的出入城门。
此时出京,才是真的九死一生。
晚上,四更天。
神京西南方向,即天牢所在方向。
突然冒起一阵火光,火光映红了神京的半边天,形似火烧云。
神京百姓惊骇,纷纷出门遥望。
“徐先生?”
“这是怎么回事?”
坤天王、鬼一手等人汇聚平屋客厅,目光看向徐行,言语充满不解。
他们可没派人火烧天牢。
天牢重地,怎么可能突然走水?
“天牢缺了我和常将军两个犯官。”
“是大罪!”
“俗话说得好,官官相护。”
“诸位若是在神京的官衙就职过”
说到这里,徐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应该听过一句话,太仓少吉祥,户部多鼠蚁。”
“还请徐先生详细解释”
坤天王见徐行走入客厅,邀其平坐,并道。
论起身份,他在未造反前只是一普通农户,而徐行此刻固然是犯官,但加入四明山后,因为其天然的官员身份,在地位上,坤天王隐隐感觉自己要低徐行一头。
见官怕三分,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说。”
徐行也没推诿,安然入座,“吉祥,指的是吉祥缸,用来防火,而太仓是朝廷用来储藏谷物用的大仓。掌管太仓的官员,经常会变卖太仓里的粮食,以陈充新,以次充好,以小斗换大斛”
“时间一长,太仓亏空太多。但想要天衣无缝瞒过这事,就会特意促使太仓走水,烧一部分太仓的仓库,而烧的这些仓库,吉祥缸里所贮存的水往往会少不少,难以有效扑灭大火”
古代宅邸,每一重院落,必有水缸,名叫吉祥缸,用来防火。
“户部,主管钱粮、户籍,想要上下贪污,捞一笔,很容易。只需在账本上稍作一些改动即可。但时间久了,户部的官员也怕查账,于是特意会在府衙中豢养一些鼠蚁,让它们啃食账本”
他详细说明这句话的由来。
威信,是一步步立下的。
而他是四明山既定的狗头军师,就得不断用“信息差”让坤天王等人对他形成知识依赖,从而逐渐确立下他在这一方面的权威。
与巴浦洛夫的狗差不多。
慢慢形成条件反射。
训人与训狗差不多。
不是谁都经过信息大爆炸,经过正统的教育。
四明山的反贼们,普遍化水平不高。
“原来如此”
“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根据徐先生所言”
“今晚天牢走水,应该就是因咱们将徐先生、常将军二人掉包的缘故,天牢的狱差们为了怕事情泄露,所以故意以走水掩盖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