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边翕莫名有些紧张,几乎是本性地使用易容道具。
童话区病患稀少,皆是单人单间,不可能有病友过来。鬼打墙又刚刚被破坏,来的是谁不言而喻。
“应该不会进来……”从任何角度分析,莽撞地闯进病人房间都是很危险的举动。
但他还是很不安,下床反锁了门。
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外面传来了不停按门把手的声音。
“这些个疯子。”屠边翕暗骂一声,庆幸锁得快,先前也没听他们去其他病房。
砰!
门板重重一颤,外面的人竟选择粗暴地破门而入。
病房门被踹开,温时和屠边翕的目光直接撞上。
易容状态下,屠边翕迅速冷静下来,想看看这人要玩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后面宋炎探出脑袋,指着他的鼻子说:“这张脸是假的。”
没有人能比镜子更能窥破虚妄和真实。
隔着易容道具,也能感觉到屠边翕面色一变。
温时快步走进来,没有一点铺垫,神情就像是当初看到233号一样的激动和热情:“他乡遇故知,真好,小屠,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边说着利落地从游戏商城下测谎道具的单:“时间有限,今天就不叙旧了,快和我们说说你知道的信息。”
“……”一番话直接把屠边翕干懵了。
他甚至顾不得探究对方是怎么发现的自己,他有今日全都是拜裴温韦所赐,恨不得食其肉,怎么可能透线索。
“看来你是不准备说了。”温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傀儡公会当初想在酒店袭击折磨我套取信息,刑讯逼供的手段很下作,但有时候确实很好用。”
确定身份被拆穿,屠边翕也不装了,只是冷冷地望过去。游戏并没有彻底抹去他玩家的身份,自相残杀那是自寻死路。
鬼打墙和傀儡完美游走在灰色地带,不会被判定为恶意伤人,刑讯逼供可就不会了。
温时不擅长折磨人,扭头看向虞星洲。
虞星洲:“……”
你怎么不去看历南?
历南倒是主动开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童话区没有治疗守则。”
一个新成立的区,各方面都不是很完善。
“我们中有医生有护士,按照职业设定对他展开治疗没有问题。”历南有理有据:“深层区域设有很多治疗室,只要把患者放进去启动仪器就好。”
“……现在童话区已经在泛红光了。”历南回头看一下身后的走廊,地灯闪烁着微微的猩红色光芒,“红色代表危险,继续耽误下去,我们会撤退,顺便送你去体验全部的治疗套餐。”
论对人心的把握,还是要看老玩家。
不等屠边翕去细致分析历南的话,虞星洲接过了话茬:“一般情况下,红灯表示正在手术,绿灯是结束。红色的童话区是最危险的童话区,代表着手术过程中整个区域会变得非常危险,我需要知道究竟有多危险。”
院长要做移植,肯定要找地方进行手术。由他一手创办起来的童话区,就是最适合的地方,那么红绿代表着什么,很好分辨。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下,屠边翕试图谈条件,刚一抬起头,瞳孔骤缩。
大脑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代表他的傀儡娃娃出事了。
他改变了负隅顽抗的决心,改口提条件:“你要答应把我活着带出副本。”
虞星洲没有应声,视线聚焦在一点点变红的地灯上。
屠边翕迅速思索着怎么谈条件。
有人唱白脸,自然要有人唱红脸,温时瞅准时机,开始扮好人:“我的主线任务是继承医院。”
屠边翕第一反应只有荒谬。
“作为副本触发者,有个特殊主线任务不奇怪。”温时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一点我可以用测谎道具保证,一旦我成功继承医院,会立刻放你离开。”
他尽可能显示出自己活着产生的利益价值,好方便撬出较为完善的信息。
果然,屠边翕生出几分意动。
测谎道具不会骗人,裴温韦这么说,十有八九是真的存在这个主线任务。
“现在没有时间敲定更详细的条例。”温时拿出契约道具,上面只有他刚说的关于放人的一条。
屠边翕咬咬牙:“至少再补充一点,在此期间你们不许故意对我下手。”
温时笑了:“当然。”
前提是有人不要自己作死。
屠边翕最终还是签了契约。
“所有院内的手术都会在童话区进行,每次手术至少有十名护士在场,手术中途有时候还会再进护士,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
屠边翕顿了顿:“普通手术地灯的颜色偏橘红,今晚这个颜色,肯定是院内人员要进行手术,期间的防护工作会更加严格。”
三人面面相觑。
历南语调微沉:“先试试。”
不管难度多大,都得试一试。有金钱开道在,哪怕失败,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宋炎忽然道:“手术室有很多带镜子的东西,我还可以变成小镜子藏在手术灯里,手术过程中,凡是看到我的NPC都容易走神。”
温时第一时间否定了他的提议:“假如发生打斗,可能会误伤到你。”
镜面碎裂得过分严重,宋炎或许也会消失。
宋炎还想说什么,温时却是直接摇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凡事不要太极端。”
旁侧虞星洲闻言看了他一眼,在为人处事上,裴温韦算得上是一位好老师。
温时让屠边翕领他们去手术室,好探察环境,路上对宋炎说:“我有一个朋友,以前比你极端数倍,成日里谋划着死后怎么变厉鬼,但在我的影响下,他现在已经有了十足的自控力。”
“……你也要向他学习,珍惜和爱护自己的身体,懂吗?”
宋炎重重点头。
·
五层。
简清嵘和温时通话结束后,一直在盯着红色的电话筒瞧。
确切说,是在盯着自己的手看。
温时讲述的所有关于任务里的一切,他就只对一句话有印象:院长需要移植一只手。
黑暗中,简清嵘的嘴角缓缓扯出了一抹渗人的微笑。
如果对方移植了一只带有污染源的手,他就能实现一定程度的远程控制。
关键时候,那只手将在钢琴上乱舞。
半晌,简清嵘收回视线,陷入另外的思考:这么做温时会生气吗?
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温时会理解的。
以自己的复原能力来说,不出一周就能断肢重生,换一条即将大肆进行杀戮的院长性命,再值得不过。
……当断则断。
何况温时也是同样的行事风格,对方经常仗着复生的能力,死了一次又一次,就连他们初遇时也是一样。
“在这件事上,你是我最好的老师。”简清嵘自言自语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