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娘姣好的面容浮现出难过和愤怒,拦住宋伯玉防止事态扩大。
她很有礼貌的看向四周,先行了福礼,将中年男子搀扶起朗声道:
“您是敬实叔叔吧?身为长辈,应该知道,不可红口白牙随意说话!
我家大郎对此事不甚清楚,但那日父亲借钱,我正在一旁为诸位叔伯倒水,听得真切,我父亲借了你们共一贯钱,何来十贯之巨!
而且我父以四亩薄田五年免租给敬实叔叔耕种,这五年的收成,扣除夏秋两税和捐派,也足够还这一贯钱有余了,咱们应该早就两清了才是。”
她的声音响亮,让在场的众宗亲听了个真切,众人不由议论纷纷,觉得宋敬实行为很过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宋敬本更是走上前,唾沫星子喷到宋敬实脸上:“敬实老弟,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这事我也有印象,虽不知道是多少钱,但怎么可能是十贯!你们几个,给得起吗?”
宋敬实用衣袖擦了下脸上的唾沫,揉着自己的腰,推开秀娘搀扶的手,冷哼一声:
“你知道个什么,我们辛苦耕种,攒下十贯是不容易,可你没有不代表我没有。
这件事可是有神婆刘老太作证,她那存有敬河哥哥的手印书,如果你们不信,那咱们请刘老太对质。”
听到这里,宋敬本魁梧的身材不禁缩了缩,找神婆对质,他是不敢的。
在吉庆里,有刘、宋、陈三大姓,除了里正陈守田和宋家族老三叔公宋建明,其他人跟本没资格和神婆分庭抗礼,村寨每夜必须挂的画符木板就是神婆提供的。
周秀娘闻言,也是一怔,她很想说宋敬实是和神婆刘老太串通好的,可是不敢说出口。
年幼的时候,秀娘亲眼看到隔壁的男孩捣乱踹了刘老太一脚,被刘老太说成是邪魔附体,直接绑在村中心的晒坪三天三夜,如果不是他的父母上门磕头赔礼道歉,恐怕要被捆死在晒坪。
就算是这样,那个男孩也变得性情乖张,经常自言自语,甚至有人看到他经常半夜磨刀,最后因为持刀伤人,被刘神婆给烧死了。
秀娘心中各种担忧都上了眉头,几乎拧成了个小疙瘩,她想道:“宋敬实的讹诈倒容易解决,关键是这刘神婆,恐怕不好对付,难道刚回乡就要血溅五步,哥哥的名声怎么办?”
她微微攥紧拳头,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佩剑。
宋伯玉自然是相信秀娘所说,如果只是和宋敬实几人各执一词,最后大概率是一笔烂账,但涉及了神婆刘老太,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他也不惧,毕竟武力在身,这神婆如果真敢伙同宋敬实污蔑先父,他少不得要以孝行义了。
只不过,如何能扬正名而非恶名,还需细细计较,急不得。
想到这里,宋伯玉盯着宋敬实,如同猛虎俯视猎物,想中暗道:攻守之势异也,你做绝,别怪我做的更绝!
拄着拐杖的族老宋建明此时走了过来,表情严肃道:“一家人的事情,还找什么外人?刘老太那里,我去看一看,这个事情等敬河夫妇下葬之后再说!”
宋建明想将此事尽快化解,不想宋家家事闹到外面,老人家这样说了后,宋敬实也不敢顶嘴,恭敬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