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剑行毫不客气的指责，姜化安叹了口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附庸门派也是由一个个普通修真者组成的，就算我是海崖派掌门，也不可能忤逆门派所有成员的诉求。您是极品灵根修真资质，也是无量剑派天之骄子，理所当然觉得所有资源应该向你们这些天才倾斜，但您有考虑过最底层那些担任驻镇仙师的炼气期修士，他们是怎么想的吗？”
林剑行怒道：“难道我堂堂元婴期修士，还要天天替炼气期修士操心？”
“就拿您亲自发动的离岛战争举例子吧，为什么只有我们海崖城有能力立刻拉起一支远洋船队，而其他修真势力则做不到？因为只有海崖商会理顺了整个舰队的利益关系，让每一艘商船的船长、大副、二副、领航员、司旗手、普通船员都或多或少通过离岛战争拿到了好处，让他们觉得为海崖商会办事是有利可图的，哪怕这种好处其实是我们通过默许他们贪污腐败搞小动作获得的，但我们至少能够有办法激励他们动起来，而如果我们把他们仅有的那些好处都夺走，海崖舰队甚至连开出海崖港都做不到！”
“姜城主真是好口舌，什么时候就连损害无量剑派利益都能有这么多歪理邪说了？”
“这不是歪理邪说！”
姜化安看到林剑行依然没有听进去，语气里也有些无奈：“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道理！元婴期修士就算武力再强，也管理不过来几百亿凡人，你必须有激励约束机制，让地方门派按照自己的利益行动，而不能一味用武力胁迫大家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像是中州社会保障体系改革那样。”
论起理论功底，出世派修士出身的林剑行根本讲不过姜化安。
姜化安虽然不是什么修真经济学家，但却从小出身海崖城政治家族，通过各种手段，才最终从家族众多继承人里脱颖而出，也算是一位实践派的管理学大师了。
而林剑行尽管已经活了一千多岁，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既没有体会过低阶修真者的疾苦，更不知道凡人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在林剑行眼里，凡人和低阶修真者就跟耗材没什么两样，甚至多分两块残羹剩饭都觉得浪费。
所谓耗材，就应该老老实实成为修真界天之骄子的垫脚石。
现在这帮耗材不仅公然对抗无量剑派的政策，还跟他讲了一堆耗材也有脾气、元婴期修士也需要照顾耗材情绪的歪理邪说。
这让林剑行怎能不怒？
然而辩论起管理学实践，林剑行根本不是姜化安的对手，于是他干脆直接举起手中的白楼剑，遥遥指着姜化安说道：“姜城主，我这次来不是跟你辩论的，而是追究你责任的！海崖派公然对抗无量剑派大政方针在先，杀害我派弟子叶辰在后，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定然会让你们海崖派付出惨重的代价！”
眼看劝说无效，姜化安摊摊手道：“怎么？林掌门还打算灭掉我们海崖派不成？虽然您贵为无量剑派掌门，拥有四道功德金轮加身，但我们海崖派也有多名修真者，就算我们排队把脑袋送过来让您砍，您的功德积累也未必够用吧！”
林剑行寒声道：“我没打算灭掉海崖派，但你们海崖派的这些个高层，我看是时候要换一换了！既然七千年前，薄青掌门能够强行将海崖派一分为二，我今天就能终结你们海崖城四大家族把持海崖地区最高权力的历史！”
“林掌门，你还是没有听进我说的话。”
姜化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高大的海崖城主府道：“没错，如果您只对我们这些海崖系高层出手，确实损耗不了太多功德，但就算您能用武力灭掉了我们海崖城四大家族，也依然会有其他跟我类似的人接掌海崖派，无量剑派照样还要面对层出不穷的问题。因为跟林掌门您作对的不是我这个海崖派掌门，而是中州所有附庸门派，还有这些门派名下的修真者！”
“这只是你自己的说法，我倒是要看看，你姜化安的人头能不能杀鸡儆猴！”
姜化安微微低头道：“林掌门，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就算您能灭掉我们海崖城四大家族也没有用处，但谁又告诉您，我们就已经准备好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