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说阵话,主要是程丹若交代入宫数月的经历。洪夫人免不叮嘱,却是老生常谈。
两人真正商议的只有陈家。
洪夫人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养育之恩,今生难报。”入宫,程丹若心中反而安稳,无非是混到退休,抑或是死,平静地答,“我力所能及之处,能报则报,报不的,下辈子结草衔环再报。”
在古代,谁不会觉得未成年人就该接受抚养,家养不的,国家该养,所以恩情永远是恩情,逃不的。
怎么报恩,有讲究。
洪夫人叹气:“你心是明白的,不必我多说什么。”
“请义母放心。”程丹若说。
洪夫人留她用午膳,期间又与『奶』『奶』见,双方寒暄片,就散。
饭后,程丹若又替洪夫人诊脉,确认她身体无恙,便告辞去陈家。
间刚刚好,陈家已经用午膳,陈老太太还没歇下。
“老太太万福。”程丹若屈膝福。
陈老太太见她,轻轻笑:“倒是没想,我老婆子还能见到你。”
程丹若微笑:“老太太身体可好?”
“若我说不好,”陈老太太慢条斯理地问,“你当何?”
这话中带刺,程丹若哪会听不出来,不卑不亢:“我替您把脉试试。”
她既往得顺从,陈老太太便缓和口吻:“不必,水土不服而已,歇两就好。”
程丹若点点头,接丫鬟手中的茶盏,与从前般奉茶端水。
陈老太太的嘴角出现淡淡的笑纹,慢慢:“你这孩子太实诚,受委屈,忍忍就是,等你表叔来,会替你讨个公,非要进宫去。”
程丹若不动声『色』:“老太太说笑,晏老先生为人正派,夫人和气慈爱,哪有什么委屈。只是,我虽不才,知忠君报国,有命,不敢不从。”
陈老太太目光闪烁,表情却愈发慈和:“这是老成之言,难得你都明白。”
程丹若微微笑,关切:“不知老太太、太太路行来,可还顺利?”
直作壁观的黄夫人,终于开口:“旁的倒是还好,我们走水路,没遇太多难民,只不水位低,等好候。”
她端茶润嗓子,又问,“你在宫切可好?”
“不寻常当差。”程丹若回答。
黄夫人:“安分守己,莫要惹是生非。”
程丹若应下。
“你在什么地方做事?”陈老太太问。
“内安乐堂。”程丹若照实说,“给宫人们治病。”
陈老太太问:“怎的没去贵人身边?”
“医术浅薄,难当任。”她答,“若招来祸事,恐累及家人,不敢托。”
空气静默。
陈老太太阖阖眼,说:“累,散吧。”顾由丫鬟搀扶,到头卧室休息去。
黄夫人携程丹若的手,安抚地拍两记:“到我那儿去,和婉娘说说话,你们到底是表姊妹,别离得远就生分。”
又轻声,“老太太路都念你,怕你受委屈,谁想你这孩子,声不吭竟然进宫去,可不叫我们担心?”
程丹若立:“劳老太太、太太惦记,是晚辈的错。”
不得不说,陈老太太和黄夫人这对婆媳虽不对付,却十分默契,个扮红脸个扮白脸,敲打她又安抚她。
而陈老太太的态度,变相证明件事:她已经放弃己的婚事,转而打算用养育之恩拿捏。
这是好现象,证明她已有让陈家利用的价值。
“可这是无奈之举。”程丹若叹口气,苦笑,“我年岁已长,没有继续赖在亲戚家的理,总要谋生路,能在宫中效力,是我的福分。”
黄夫人微微笑,确信双方有默契,愈发亲热:“你平可有假?得空,常来坐坐,老太太的气,就消。”
程丹若说:“平无假,等闲难出宫门。今是我知老太太来,专程托人才出来的。”
黄夫人『露』出惋惜之『色』。
“不知表叔会在京中留多久?”程丹若换个话题。
黄夫人:“还没个准呢。”
“要是能长留京城,总有机会见。”她笑笑,为己留条后路。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正院,又将陈婉娘叫来。
姊妹俩再度相见,彼此都觉亲切。
黄夫人让她们下去说话,吃莲子汤。
两个女孩儿交换信息。
程丹若告诉陈婉娘,这京中未婚女孩的社交,以许意娘为首,今嘉宁郡主风头正盛,还有安王的女儿。
陈婉娘则说,陆举子家在松江,柔娘今年春天便嫁,未曾京。约要等到三年后春闱,夫妻俩才会入京,当然,前提是陈老爷顺利留下来。
又说,黄夫人已经回娘家,近常走动,好似要为陈知孝物『色』对象。
假他们不能久留,得在离京前敲定婚事。
林林总总,不多赘述。
因宫禁间较早,程丹若没有久留便告辞离开。
回宫的候,“恰好”碰见谢玄英巡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