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是地方军官,多年来就是不断各处调任,除了述职,很少回京。但他能江南省么一富饶的地方做官,消息绝对灵通,背景绝对够硬。
他当然说谢三郎。
第一印象是特别美,美到他老婆带闺女上香,回来念叨了好几天,对他横眉竖眼,哪里都看不惯。
唉,不说了,糟糠妻是他童养媳,同甘共苦到今天,忍!
除了美,就是圣眷。
他进宫面见圣人那天,谈起西南兵事(徐将西南打了胜仗,解决一起土司叛『乱』事件,方才调职到江南省),一时兴起便说久了。
大伴提醒说该用午膳,圣人便赐饭于他。
菜上来,徐将自然是食不知味,却见圣人开口,道:“道鹿肉冬笋三鲜锅,拿给三郎用,他年纪轻,受得住。”
然后了什锦鸡丝和炒玉兰片给贵妃,一道鲜虾饼并枣泥糕给荣安公主。
皇帝喜欢什么人,很好猜,看他赏菜就知道了。
谢玄英虽只有一道菜,却是圣人头一惦记上的。
但徐将从没有见谢玄英,不,美是随着晏鸿之读书,怎么都是文弱书生,所谓军功,怕是底下的人送上的,为的就是给位侯府公子镀金。
没什么,徐将习惯了。
他掂量的是,要不要成人之美。
虽说有匪患,但很快清剿,无大伤亡,既能和皇帝跟前的红人卖好,能结交靖海侯,何乐而不为?毕竟他官地方上,已经做到头了。
徐将可不是迂腐的文人,他连太监那里都没忘记送礼。于是马上装出一副感慨的样子:“果真年少有为!”
好像真心赞赏少年英雄似的,拍大腿夸赞,“志新,师弟可真了不得。”
林新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便笑:“给天志兄添了不少麻烦,别怪罪才好。”
“少年意气。”徐将还是透出些许不满,“我谁人不曾年少?”
林新忖度片刻,道:“我欲将老师接来金陵,届时上拜访,天志兄可莫要拒人于外。”
翻译:回头我带我师弟亲自来赔罪。
徐将找回脸面,终于满意,含笑道:“少年英雄,就算不看志新的面子,我也是要见的。”
翻译:行了,看的面子,我认了事。
双方达成一致,和和气气地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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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到淮安走水路无须太久,隔日,谢玄英便收到都司的回函。
正式的公文同时下发,李子屯百户所的吴百户**,被革职滚蛋,刘海平因立大功,擢升百户。
汪百户虽然没杀敌,但屁股坐对,升任盐城千户所的副千户。
而吴百户的亲戚李千户,虽然没有亲自出马,可病假难查证,加上他给了谢玄英军马与武器,也是一项功劳,掉了副千户的“副”,成为盐城千户所的一把手。
——当然,往深里说,他能升官最要的原因,就是够机智。
千户所的武备库账目是么写的:多少军马、车辆、长刀、弓箭、甲胄,但实际上有多少……大都知道,反正肯定没那么多。
位千户大人及时送出武器,没让谢玄英深究武器库的题,就是一件大大的功劳。而他本人升官,当然也就无所谓亲戚丢官,还专送礼到客栈,意图与谢玄英打好关系。
送礼的不止他一人。
都司的公文下达,盐城的世豪族愈发殷勤了。
江南富庶地,能县城成为一方豪族,至少证明两件事:有地,有人。
地,当然是上好的良田,底下佃农无数;人,当然是读书人,至少也是举人,有进士外地做官,也很正常。
此等乡贤,县令面前也很有面子,对县城的很多事都『插』得上话。假如皇帝南巡江南,停泊某地,也会召见乡贤,询当地风俗人情,并给予赏赐。
他们即是维护乡下秩序的领头羊,也是县官掌控地方的拦路石,即是乡贤祠中修路赈灾的大好人,是鱼肉百姓的大地主。
一言蔽之,得把他们当回事。
所,程丹若再次收到几大户人的拜帖和礼物,难免困扰。
尤其回来的是他们中有头有脸的仆『妇』,说要给她请安。
“为什么要见我?”程丹若张妈妈,“我应该见他们吗?”
可算是对人了。张妈妈是顾太太的陪嫁之一,见识的场面比程丹若不知多多少。
她感念程丹若的恩情,倒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姑娘能不见,还是别见她们得好。”
程丹若略微意外:“我本也不想见她们,可**意是……”
“大户人,未出嫁的女儿没有长辈带领,哪有随便见人的道?”张妈妈语心长地说,“懂规矩的人,万没有般上的。”
程丹若眉梢微蹙,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张妈妈话,究竟是说对方没有教,还是暗示什么?
她试探:“怕也太巧了。”
张妈妈暗松口气,说:“不巧。”
程丹若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一户人攀附心切,行差踏错也是有的,可没有几户人都犯错的道,她们既然上,必是觉得能见到她。
联系到张妈妈方才的话——“未出嫁的女儿”,不难猜想她们误会了什么。
程丹若猜出原委,大感无语。
“那就请妈妈委婉辞了吧。”她说。
张妈妈应下,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外头房等候的仆『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