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修士们的填鸭式教育,杜圣兰临时恶补,利用一位修士提到的交叉支援破解僵局。以点探路的方式确实好用,被血光笼罩的阵法并非铁板一块,其中一个雷电光点跳到某一处时,感觉到了一点凹陷。杜圣兰立刻施展惊弓之鸟,派更多的雷电前去踩点。
胥洲也发现了这个漏洞,短时间内再施展一次燃血秘法消耗太大,他试图用真气凝聚的力量硬抗。
两人做对峙的时候,周围山坡站满了人,他们同时也在运转真气,准备随时冲出去。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锁定在胥洲身前的气运长河上,只等雷光冲破虹光的刹那,那就是最好的掠夺时机。
第三道天雷一半的力量已经被耗损完,就算直接硬砸在胥洲身上,也造不成太大伤害。杜圣兰也不在乎,他现在的主要攻击目标就是面前这条长河,舍弃了纯粹的力量击打,电流化作无数圆点如附骨之蛆黏在了阵法各个方向的纹路上。从高处乍看,这些圆点像是星罗盘的排列分布。
布下暗手后.分散的雷电不成气候。第二道天雷被阵法湮灭,
胥洲却高兴不起来,阵法上的圆点还在闪烁,他试图打散,这个过程中难免让阵法产生瑕疵。
密密麻麻的电弧凝聚速度格外快,杜圣兰怀疑是不是胥洲坏事做尽,天劫凝聚的速度都比其他人快,完全不给喘息之机。劫云中神秘的青色光芒照耀在闪电上,他又隐隐觉得另有缘由,来不及思考,就和无数粗壮的雷劫向下方扫荡而去。
杜圣兰在半空中加速,按照那位老祖的建议风火相融,再施展分身术,以同样的速度卷起元素盘旋向下,虚空中生成雷电风暴,罡风乱箭齐飞般轰然朝四面八方射去。仅仅是龙卷风带来的余波便如此强悍,实在难以想象风暴中心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狂风,火花,闪电,风暴!
围观的那些准备抢夺宝物的人,目中的贪欲定格,其中一些和杜圣兰有嫌隙的势力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谩骂声不比这劫光少。先前提议的老祖被骂得狗血淋头,气弱反驳∶"又不都是我教的。"
要怪就怪杜圣兰举一反三,在此基础上融合了阵法。
被他埋在纹路里的小圆点,风暴卷来的时候接连发生轰鸣爆炸,血光被破,阵法本身的光芒显现。雷卷风如过无人之地,朝暴露出的华点扫射。
猛烈的攻势中,胥洲被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以恐怖的速度不断虚空画符。放在平时哪怕立场不同,杜圣兰兴许也会欣赏一下那些精妙的纹路,不过今日他一眼都未多看,全力攻击。雷光交叉旋转,阵法终于出现了一块塌陷,闪烁的电光和虹光撞在一起,宝物如同天女散花爆发!
"雁翎甲?
"等等,我家祖地丢失的八较烈焰冠也在!"
"我操!那不是三百年前我和一位好友去秘境,最终要找的宝物吗?"
修士破口大骂,难怪那混蛋后来消失了,现在看来容貌身份都是伪装。
蒙着气运光泽的宝物在半空中如同焰火一般,个体元素不同,镶嵌的宝石矿物也不同,姹紫嫣红地释放着不同气息,真正做到了乱花迷人眼。
杜圣兰也没想到,这一次会爆发出目不胜数的宝物。稍微思考了一下,他立刻明白过来,顾崖木曾说胥洲修炼的天赋很一般,对方突破说不定只能招来五六道雷劫。越到后面,雷劫对气运长河造成的影响越大。
"快!"
山坡上修士飞出去的速度比宝物爆出还要快,一道道身影争先恐后地来到雷劫区域,比起陨落在雷劫波及下,更多人是死在修士手中。雁翎甲是最受欢迎的一件至宝,第一个得到的修士不幸被围攻,血溅当场。
雷光接触到空气中的血雾,电弧顺着水汽不断蔓延。
这根本无法消磨修士的狂热,玉面刀收敛起息正隐藏在众多修士中,他周身还有些仙运,仔细注意不难发现此人的独特。但他周围的修士根本没有发现异常,只知道双目猩红地去掠夺宝物。
先前玉面刀一直追到杜家,他再有恃无恐,下界被压制实力后也不敢一人闯一族,只能时刻关注杜家的动向。杜青光离族后双方交过一次手,借助魇的力量,杜青光成功摆脱了玉面刀,暂时去忙其他事情。
山中无老虎,玉面刀趁机绕回杜家,连伤五位长老后,搜魂了一位,依旧没有发现刀侍的下落。
是以他心底的恨意此刻不比胥洲少,琢磨稍后要么趁乱杀了杜青光,要么捏死这道雷。
顾崖木和九奴也在夺宝的行列当中,二者有着很奇怪的慎重,面对宝物只挑选了几样,均是光泽比较暗淡、蒙受气运较小的法器。
雷劫只剩下一点余波,杜圣兰找了几个有仇的势力顺手制造了点麻烦。胥洲则是已经快被愤怒冲昏理智,在天地酝酿下一道天劫时,疯狂杀戮抢夺宝物的修士。
渡劫者的身份让旁人不敢还手,只能躲闪,即便如此依旧有不要命的修士往内圈冲。
"杀了他,杀了他..
杜圣兰怔了一下,哪个嘴长的在自己耳边碎碎念?
定睛一看原来是斩月山的刑堂长老,对方已经在外场看了很久,确定这一股电流是杜圣兰的分身之一,专门进来传话。
"杀了他.
刑堂长老准备晓之以理,比如胥洲的身份公布对双方都没好处,而且顾崖木的身份才洗白。
"闭嘴,听到了!"电光中,闪电不标准的发音在刑堂长老耳边炸响,后者脸侧都差点被劈伤。
胥洲害过顾崖木,偷塔时又险些害死自己,他那困雷阵法要是再不断完善下去,迟早有天杜圣兰会寸步难行,加上蝴蝶小妖的账,无论是哪一条,杜圣兰都不会放过他。
夺宝的激烈厮杀留下满地的尸体,云层中的青芒仿佛要和闪电一样冲破虚空。杜圣兰入合体后和天地间的感应加强,作为天雷,他朦胧间和其他雷劫一样感受到了天道意志……接下来会是最后一重天劫。
这么看来,胥洲的修行天赋比日月楼主逊色些。
先前那些宝物让众人杀红了眼,活着撤回山坡上的都是有些本事有所得的人。看到杜圣兰没有第一时间破开屏障,刚刚还辱骂老祖的修士立刻展开催促∶"你还有什么想法,赶紧教教年轻人。"
人人都长着一张嘴,胥洲也不例外,他几乎透支了全部真气去修复维持阵法的运转,气运长河在天女散花后,已经锐减三分之二。面对速度冲下的闪电,胥洲试着开始游说∶"以你的天资,如果修行气运法,必能飞升。"
阵法形成的屏障越来越薄弱,杜圣兰不为所动。
胥洲又陆续搬出了不少好处,均未得到回应。最终他恶狠狠地盯着虚空加紧破阵的闪电,眼睁睁看着气运如流水一般消散,法宝已毁,通天路已断。听着半空中的轰鸣巨响,心知成功无望的胥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确实和他无关。修行气运功法的弊端彻底显现,每失败一次,胥洲自身还要受损,面对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的目光,上空即将被锤破的阵法,那些此起彼伏教导着杜圣兰怎么劈的声音……他终于彻底失控。
内心的恨意剧烈翻滚,胥洲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的双目开始赤红,周围的能量波动发生变化,很轻微,但不远处顾崖木却是眯了眯眼。
仿佛要拼死一搏,胥洲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主动迎上天劫。
这一次碰撞,他没有任何胜算,雷光中胥洲长发飘散,衣服看不清原来的色泽,仅存一小截的长河爆开,数不清的法宝让等待多时的人疯狂冲了上来。
"我的!""先抢护甲!"哄抢厮杀爆发。
这是最后一道天劫,胥洲的身体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夺宝人中,还有顾崖木,但他没有抢夺宝物,迅速靠近一道闪电∶
"跑。
若是渡劫成功,会在最后一道雷劫中完成锻体,不但伤势恢复肉躯也会提升很大一截。胥洲重伤,身体伤口寸寸崩裂,显然渡劫失败。
"去死吧!"
耀眼的光芒爆发,一声低吼响彻云际,凶残的能量炸裂开,爆炸的涟漪朝四周迅速扩散,不少还朝这边飞来想要围攻夺宝的修士,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湮灭在了恐怖的光波中。
混乱中,众人都在往四面八方逃窜,抢先一步预判到的杜圣兰和顾崖木是朝笔直上冲。
-条龙和一条闪电,正以令人发指的速度全力冲刺。
杜圣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有一个头颅单独朝他们冲来。胥洲四肢都藏有阵法,难以想象是何等的恨意,让他被炸开后都没有立刻消散,反而还在朝着目标做最后的报复。
"尾巴卷一下。"杜圣兰赶忙提醒。
修士都在逃命,现在谁也没空注意到高空,闪电跳上龙身往下滑,在头颅爆炸前,一锤子给砸了下去。在杜圣兰因为惯性要继续下滑时,龙尾又给他勾了回来。
面目全非的脑袋坠落在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余阵法的缓冲,眼睛居然没有被震裂掉出。大能者的意识会持续稍顷再消失,胥洲意识消散的刹那,很多记忆走马观花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眼珠看向斩月山众人的方向,那一行人没有走多远,似乎是要彻底确认自己的死活。
年少时为盛名所累,胥洲恶事做尽,但对待一手创立的斩月山,他多少存着几分庇护之意,当日假死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护住斩月山的名声。
如今自爆,旁人再也无法从残骸中破解他的身份,胥洲模糊地看到斩月山人松了口气,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杀害的小妖怪,死前嘴里好像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是什么…他拼命地回想,试图读出对方破碎的言语。
视线越来越模糊,胥洲的意识也越飘越远,他好像飘回了那个暗巷里,自己和蝴蝶小妖的尸体面对面,小妖怪染血的嘴巴不断张合,终于,胥洲读出了那两个字,回家。
"回..家。"
头颅下意识想要复述这个词汇,但面颊上没有任何一块肌肉可以牵动发力,至死,他的眼珠都在盯着斩月山的方向。
和死人的眼睛对上,旁观了胥洲最后的挣扎,刑堂的长老再冷血,内心多少有了些触动,尚未开口,就听竹墨冷冷道∶"死前的无病呻吟罢了。"
胥洲若是真的有心维护斩月山,原本可以有更多作为。
一个故意破坏剑灵,假死脱身的祖师爷,竹墨不会让其活着归来,斩月山只需要一个宗主,斩月山的名声也只需要和数千年来一样,是天下剑修追逐的修行圣地。
虚空中,杜圣兰一锤子打下追逐的头颅后,仍旧有余波冲上来。
"剑。"银龙吐出一个字。
杜圣兰下意识召唤出宝剑,这把剑由顾崖木亲手打造,对其碰触倒没多少抵触。化成人形后,顾崖木握住剑柄,回身朝着冲上来的金光一剑斩去。
杜圣兰也趁此机会看清了身后追逐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条从爆炸的长河中蹿出的光芒,行似龙,浑身金光缭绕。金芒被一剑截断,其中好像还伴随着一声咆哮。
顾崖木还想再斩,杜青光不知何时飞身上天,两把剑刃相接,各自后退半步,魇趁机吞吃了被斩断的一截金光虚影。
它的吞噬需要时间,再次张口时,被赶来的九奴阻止。
顾崖木瞥了眼杜圣兰∶"我们也走。"
说罢,撕裂空间带着杜圣兰离开。
九奴本身掌握虚实道则,用不上这么麻烦的方法,利用道则遁走反而更加快。一切转变发生得太过突然,再次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杜圣兰已经出现在大雁城附近的树林。
两人走在一起容易引起注意,杜圣兰便没变回人类形态,藏在顾崖木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