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立马转身向宁康帝道:“皇上恕罪,方才镇远侯进宫的时候,曾说有几件宝贝想要进献给皇上。奴才想着既然是镇远侯爷的心意,想必是要给陛下的惊喜,就没有先禀告皇上。”
宁康帝瞅他一眼,不置可否的道:“既如此,还不让人呈上来。”
不一会儿,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将一共四幅字画,呈展开来。
宁康帝一看,就知道贾琏是投他所好,倒也没有故作矜持,从龙案后走出,一一观摩评阅起来。
宁康帝虽然不像太上皇那般年暮好玩器物,但是因为他擅长书法,所以对于字画,比较有兴趣。
前面几幅,宁康帝看了只是略略点头,觉得还不错,难怪贾琏敢以这般故弄玄虚的方式进献给他。
直到他的目光扫向第四幅的时候,宁康帝的目光悄然凝住,立马靠近两步,仔细的端摩起来。
旁边的戴权见了,悄悄对贾琏竖起大拇指。
作为皇帝身边的亲近人,戴权当然是知道,这侍奉君主,有时候,进献一件皇帝喜欢的东西,比为朝廷立下诸多大功劳,都还要有用!
看宁康帝的表现,就知道,贾琏成功了。
宁康帝弯着腰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然后似乎觉得方才的表现有失皇帝的威严,于是轻咳一声,端着声儿问贾琏道:“这,是真迹?”
“回陛下,微臣不太懂得字画,所以无法准确的回答陛下。不过,这确实是微臣在扬州的时候,有人进献给微臣的。
也请人鉴别过一二,大多数人都说,应该是真迹。
因为此帖的名气太大,微臣也不敢武断。又想起以前觐见之时,曾有幸目睹过陛下精湛的书法造诣,所以今日特意将之献给陛下,请陛下品鉴。”
贾琏笑着说。实际上,这副王羲之的《平安帖》是从赵家抄出来的。但是嘛,说是抄出来的,他截留进献给皇帝,自然有借花献佛之嫌,不如别人送给他,他再进献来的“忠心可嘉”。
宁康帝点点头,觉得贾琏话说的中肯。毕竟,连他这个王羲之的粉丝,都不敢一眼肯定是否是真迹,因为这传世名帖的仿品,实在是太多了。
很多高仿,价值都不菲。
但是眼前这一幅,他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对他来说,也足可算是珍宝一件了。
让戴权将四幅字画收下,重新坐回龙椅的宁康帝,看向贾琏的目光,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微臣不敢隐瞒陛下,在扬州诸事既定之后,盐商们为了让微臣在朝廷,在陛
其中,就包括纹银十万两,以及各类古玩十余件。
微臣想着若是不收,只怕那些盐商们心中不安,还容易生事,因此也就收下了。
不过,微臣却不敢私吞这些东西,除了方才进献给陛下的四幅字画之外,其他包括十万银子和各类珍玩,微臣都一并装入那两百万两银子之中,送到内务府了。”
宁康帝闻言笑道:“哦,若是如此,此番你不是白跑一趟,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陛下莫要打趣微臣了。微臣为陛下,为朝廷办事,只要办成了,就没有白跑的说法。
再者,微臣知道,只要尽心竭力为陛下办事,陛下便一定不会亏待我们这些有功之臣!
若是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蒙蔽了头脑,做出有伤陛下信任之举,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这笔账,微臣还是算得明白的。”
贾琏说着,竟是露出几分自认为自己很精明的样子。
宁康帝见状不免骂道:“迂腐!”
骂虽然是骂了,但是宁康帝脸上的神色,无不说明,对贾琏的这种觉悟的满意度。
因此一抬手,将方才贾琏献上来的锦盒递给戴权,吩咐道:“拿十万两给他。”
宁康帝这一句话,可是说的十分慷慨。
贾琏连忙道:“陛下,这使不得。陛下身系江山社稷,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
微臣可不敢收,再说,微臣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宁康帝哼声道:“叫你拿着你便拿着。这也不算是完全给你的,听说你们家为了给贵妃省亲修建园子,差不多掏空了府库,这也算是朕专程弥补你们家的。”
戴权也适时数出了十万两的银票塞到贾琏的手中,笑道:“镇远侯爷,皇上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呵呵,老奴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看见,皇上单独给一个臣子这么重的赏赐,镇远侯爷可是第一人啊。”
于是,贾琏才“不情不愿”的收下银票,对着宁康帝拜谢一番。
心中却很是清楚。
别看宁康帝骂他迂腐,要是他真的堂而皇之的承认自己在帮他办事的过程中,捞了油水,宁康帝就算不会责怪他,心里也会留着疙瘩的。
古语有云,皇帝不差饿兵。所以,底下的臣子们办事,多半都会趁机捞点油水,皇帝岂能不知道?
甚至这都是上下默许的事。
但是,默许是一回事,知道你偷偷摸摸的贪拿又是一回事!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赏给你的,才是你的,你自己拿,那就叫不忠。
这十万两,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拿着,因为这其中,包含了皇帝对他忠心的嘉奖。
至于十万两赏赐臣子会不会太多……
肯定是多了,换别的场景,除非宁康帝疯了,才会赏赐臣子这般多的现银子!
但是换一个说法就好理解了。
小弟帮老大弄了三百多万的“赃款”,分给这个将来还要重用的小弟十万,这不过分吧?
甚至显得有那么一点小气。
待贾琏收了银票之后,宁康帝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暖和的多,甚至亲自关心贾琏奏疏中提及的一些事,特别是在提及有人敢接二连三的行刺贾琏的时候,宁康帝还表示了怒意。
不过因为罪魁祸首已经被贾琏抄家问斩,宁康帝也就表示表示关怀,然后就让他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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