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先生教在下应对之策!”
元子攸态度极为谦卑的对刘益守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将那份檄文递给了他。
你妹的,抄作业都不会抄,还要老师讲解!不知道是因为太苟了呢,还是心思太多!
刘益守心中暗自叹息,元子攸这碧莲,还真算得上一个奇葩。
“这份檄文,回府以后,找信得过的文士,或者干脆就你们自家兄弟,誊抄个几十份。明天早上天还未亮,就贴在洛阳城内显眼的地方还有专门贴告示的地方。
朝廷将会在明天下旨,立那个女孩为天子,所以我们就要在旨意下达之前,将这件事捅出来!明白了么,抢的就是时间!但也不能太早贴出来,太早了太后有所准备,她会干脆不下旨了!”
看到刘益守侃侃而谈,元莒犁心中感慨。别看这人平时挺好说话的,作风也很正派,这阴招损招使出来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别人哪个地方弱,他就往哪里捅!
听完刘益守的解释,元子攸双眼放光,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放心放心,先生交代的事情,在下一定会办好的!”
很多人在危急时刻抓瞎,不是因为他们蠢,而是因为根本看不清方向,一旦可以看清方向,那么就能迅速走出危机,甚至反杀。
“行了,带着你三姐走吧,我要睡觉了。”
刘益守摆摆手,示意元子攸姐弟快滚。
两人悻悻离开,走到圣明寺的前院时,元子攸拉着元莒犁的手,一脸认真。
“三姐,要不……你就在圣明寺呆着吧。刘益守身边没有我们信得过的人,始终都是个隐患。洛阳元氏的人如此多,万一尔朱荣不支持我们彭城王府,而支持其他人怎么办?这件事瞬息万变的,非得有智慧的可靠之人才能担任。”
元子攸总算是说了句靠谱的话,只可惜这个决定刘益守早就猜到,并且告诉元莒犁了。所以这位容颜如仙子一般的元氏娘子,只是轻声叹息,微微点头。
她觉得元子攸的道行,真的是差太远了。他所有的举动,都在刘益守的预测之中,这种事情,真是细思极恐。
“我知道了。”
元莒犁微微点头道,其实她也不想走。
“三姐……刘益守乃是难得的人才,如果能抓手里,对我们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三姐不妨牺牲一下,他也长得不赖,一表人才的,也不算丢我们王府的脸,对吧。”
元子攸带着神秘笑容,将一个黄色纸包放到元莒犁手中。
“三姐见机行事吧。”
说完就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却没有看到元莒犁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很是复杂。
“唉,元子攸也算是花了血本了,连异母姐姐也肯卖啊。”
刘益守悄无声息的从元莒犁身后走出来,轻轻一抓,便将手中那个黄色纸包拿到了手中。
“啧啧,这是行走江湖的利器,采花贼的福音啊。”
他将纸包在元莒犁面前晃了晃说道:“没收了啊,别整天想着这些歪门邪道的。”
两人回到禅房,刚一坐下,元莒犁就长叹道:“元子攸完全变了,或许是我真的不了解他,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美眸盯着刘益守,似乎想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来。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被一头母狼盯着。”
“好吧,我是在想,为什么元子攸会被权势迷惑,而你不会呢?”
因为我知道他迟早要凉啊。
刘益守在心中默默说道。
“我们接下来就是等着胡太后出招么?”元莒犁好奇问道,作为洛阳的主人,胡太后没理由遇到这种事情不反击。
刘益守摇摇头道:“也许她会无能狂怒,但是毫无办法,这是阳谋,她会提前掏出自己的底牌,打乱原先的节奏。”
“所以呢?”
“等会会有个人来,你最好回避一下。”
刘益守指了指禅房的门说道。
“还有谁会来?我也不见你去通知谁啊。”元莒犁感觉很奇怪,因为她一直是跟刘益守在一起的,难道于校尉会到这里来?
想想也不可能。
胡太后立女皇帝的事情被泄露出来,于校尉肯定会被人怀疑。这个时候来圣明寺,岂不是不打自招?
“今日会来这里的人,叫冯令华。”
冯令华!
此人乃是冯小娘的姑姑,冯熙的女儿。而冯熙则是孝文帝元宏的岳父!任城王元彝,就是冯令华的亲生儿子。
也就是说,元彝只能代表任城王一系,而冯令华,除了可以代表任城王一系,还可以为长乐冯氏牵线拉桥!
至于为什么冯令华会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元子攸想上冯小娘,而冯小娘是内定给元彝的。如果冯小娘自己要闹情绪不嫁,倒是可以理解,但元子攸想强上,那就不是下半身的破事了!
这关系到派系站队的问题,于公于私,冯令华都要去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直接上门彭城王府,找元子攸兴师问罪,得到的结果,就会是元子攸那夜自言自语的一番话,冯令华可不是想听这个。
冯令华历经孝文帝,宣武帝,还有刚刚死去的明帝(尚未加谥号)三朝,吃过的盐比元子攸吃过的米都多,又怎么会被这厮轻易忽悠。
所以很自然的,冯令华就一定会来圣明寺一趟,找“当事人”刘益守了解下情况。
元莒犁倒吸一口凉气,冯令华居然会来兴师问罪,元子攸这一关不太好过。哪怕人家嘴上不提,以后也有办法给你小鞋穿。
当然,元子攸当了皇帝以后,另说。
“然后呢,你打算跟她谈什么?”
“冯氏在朝中势力极大,我会让她联络朝中可靠的朝臣,联署一份反对胡太后立两岁孩童为天子的信。然后,将这封信,交给尔朱都督。”
刘益守伸了个懒腰说道。
“就这?”
元莒犁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味。
“如果让他们签署支持元子攸继位的信,那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了!这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你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些没什么武艺的人拿着刀去死呢,太苛刻了。”
刘益守明白,通常情况下,要说“是”,那是很难的,但是说“不”,却是很容易。
比如说让一个人说自己“是好人”,这就很难为情,但说“不是坏人”,那就顺口多了。反对胡太后立两岁天子,是“铁骨铮铮”,而赞成元子攸继位,迎接尔朱荣入洛阳,则是乱臣贼子所为。
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下是如此。